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都不复当初,譬如她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譬如林悦对她不加掩饰的依赖,譬如当年林悦的热忱,譬如林悦很多年前从始至终都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但有些东西却从来没变过,比如她仍旧对林悦的眼泪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林悦压着她,泪水如同很多年前那样落进她脖领间时,熟悉又陌生的痛感再次降临。
她的心如同被利刃割裂,凌迟般延绵不绝地痛,心脏里奔涌的温热血液仿佛从心脏伤口的缝隙里渗漏而出,血淋淋蔓延覆盖她全身,肌肤仿佛也随着血液流过时被一寸寸割裂。
无处不痛,痛到神经发麻,眼压跟着升高,眼前3000色温的灯光在眼眸晃动间弥散开。
“你就这么关心我这个‘亲人’吗?”
话音从林悦的唇齿间传出时,晋舒的心就已经被一剑洞穿似的疼痛起来,呼吸之间胸口的起伏仿佛都牵连着左胸口的伤口,搅进心脏的长剑随之在身体里不断割裂心肌。
一瞬之间的锥心刺骨,甚至压过林悦眼泪坠落时带来的痛,更深一层。
晋舒阖了阖眼,极力地想要克制,想要平复这疼痛,平复这被激起的往事带来的汹涌,然而颈侧传来真实的刺痛。
她疼得下意识地轻微痛乎,眼泪都渗出大半,却又被压回眼眶,并未落下分毫。
被狠咬了下,晋舒仍旧没有半句责怪,反倒在林悦之后无声却不曾断绝的泪里,眼眶重新蓄积起了水光。
“林悦,别哭。都是我不好,你别哭好不好?”晋舒声音艰涩,却带着苦痛和心疼的无奈。
明明她最不愿看见她哭的,结果最后她却还是让她落泪的那个人,很多年前是,很多年后也是。
那分开的那五年呢?林悦又是否为她掉过眼泪,是否无言咽过心酸悲苦?
晋舒不敢想,不是怕答案让她内疚,是怕想象林悦哭得破碎的模样。哪怕只是想象也会让她心痛。
你看,她仍然这么一无是处,仍然这样无用。
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没有任何可以给予林悦的东西,除了痛苦难过和悲伤。
晋舒的眼角有泪。
好无力,好愧疚。
胳膊搂的更紧,晋舒仍旧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悦,只会抱紧她。
翻来覆去仍旧只是那几句,她想不到更多安慰的话,只能把人圈得更紧,轻抚着她的脊背,仍像很多年前一样亲吻她的鬓角。
怀里的人压抑地低泣,不停颤着,如蝴蝶繁复的羽翼,额头抵在她肩上,很久才逐渐安静平复下来。
良久,怀里的人都没有声响,也没有动作。
晋舒试探着轻喊她的名字:“林悦?”
没有回应。
她终于低了头看向怀里把头埋在她肩膀上的人儿。长发些微散乱,看不清面容,但呼吸平稳绵长。
是睡着了。
晋舒确认这点后才终于几近无声地长叹一口气。她的身心在这激烈的情绪波动间也已疲惫。
轻轻伸手拨开林悦披散的长发,明艳精致的眉眼显露出来,鸦羽仍然微湿,脸颊上是未干涸的泪痕。
晋舒心中一涩,想伸手轻拭泪痕,却又怕弄醒这人,纤细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蜷进掌心里收拢了。
林悦很瘦,但到底是一个成年女性,更何况林悦睡着,全身都卸了力,全心全意倚靠着半压在晋舒身上,这会儿多少压得慌。
只是很轻地把这人翻了个身,晋舒便热出一头汗——怕吵醒她,晋舒的动作很慢。
夏天必须得洗澡的,更何况林悦还喝过酒,但这会儿只能是晋舒来了。
看着林悦睡梦里仍然轻拢眉尖的脸,她先去浴室打了温水来,用毛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然后擦洗身上。
晋舒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林悦今天穿的是方领黑色长裙,帮她简单擦洗也得掀起裙摆。
从前晋舒也做过这样的事,早都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无论做多少次,她总是做不到自然,总是会不自觉移开眼,从来不多看,也好像多看一眼就会心虚。
但明明没什么的,都是女人。
今夜好像格外艰难些,视线匆匆掠过,只一眼却也像被什么烫到了,根本没法注视,连带着脖子和耳根都在发热。看不到,但晋舒能猜到,她此刻的脸一定很红。
林悦的身材很好,晋舒一直知道。
一双腿匀称而修长,随意的放松状态下仍有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隐含着力量感,却丝毫不与女性独有的那份柔软相冲突,恰到好处的美,又晃人眼的白。
再往上,纤细的腰肢精瘦不已,一只胳膊就可以把这个整个圈进怀里。马甲线清晰,却不夸张,仍是林悦全身上下一以贯之那种恰到好处的漂亮。
然后是起伏饱满的柔软,精致漂亮的锁骨,和有着健身痕迹的流畅肩颈线条。不是所谓的标准一字肩,但却满是健康匀称的美,迷人得要命。
晋舒总是刻意忽略这点,也从未承认,但她其实很爱看林悦的肩颈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