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挚看她正直的步子，以为她清醒不少，放松了警惕。然而不到三秒，金色链条包在他视线中晃了晃，不等他反应，方思琦整个人往前栽——

【丸辣！】

陈挚火速去抓，被一只大手抢了先。方思琦稳稳落地。

【呼——虚惊一场——】

陈挚恍惚几下，怀疑是酒精作用下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严榛。

他穿着件款式简单的毛衣、阔腿长裤，趿拉着拖鞋。

哦，还是居家顺毛刘海严榛。

“你们认识。”方大主编好似已经恢复神志，她笃定道，眼神在两人之间反复游荡。

见她跟本没认出严榛，陈挚才放心点头，打招呼。

三个人两个醉鬼，显然不适合作多余介绍，严榛先开口：“要去几楼？”

“5601。”陈挚垂在右侧的手掌应激，手筋连续打颤，疼痛相较于刚才只加不减。

到最后是三人一起乘电梯上行。不知道严榛下楼是干什么，陈挚也没多嘴。

刚到地方，5061的门“哗啦”打开了，从里面走来一个穿着毛绒恐龙睡衣的男人：“方思琦，你还知道回……你们是？”

陈挚皱起眉，崔平没告诉他方主编有男朋友啊。

“新同事。”方思琦拍了拍陈挚的肩膀，又拍了拍严榛的肩膀：“新同事的朋友。”

恐龙男托了托眼镜：“我是方思琦的男朋友，麻烦你们了，交给我就行。”

说完不容置疑地把人拽进了家，恐龙尾巴一甩两甩便无影无踪，留给他们的只有清脆的关门声。

【喔喔喔！方主编的男朋友竟然是星耀的太子爷！】

【喔喔喔！他刚刚竟然哭过！哇呜啊！校园恋爱分分合合……】

闭嘴！

陈挚扇了他一巴掌，有用的一问三不知，乱七八糟的爱情八卦一个不落。

“在担心？要不要找个同事求证？”严榛看他心事重重，建议道。

然而陈挚摇头，抬眼看他，耸耸鼻子，低声说：“他也没认出你。”

话音刚落，严榛便笑出声，一瞬间所有的阴霾都消散殆尽，真不知道自己在忧心什么。“哪能都认识，陈记者，你对我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陈挚也不好意思抿嘴，尴尬扯起嘴角，“不好意思，不过严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不想看到我？”严榛挑眉。

“没有，”陈挚只是纳闷一个大影帝这么闲的嘛，怎么随处可遇……

“不是就好。”严榛转身进了电梯，察觉到后面的人紧跟着，放下心，抬手按的楼层却不是“1”。

陈挚伸手要按底层，被拦下。

严榛：“先去我家。”

陈挚：“？？？”

电梯门开，严榛看身后的青年站着没动，“手上的伤不管了？”

手掌这会儿已经肿起大半，陈挚迟疑举了举，知道自己无从拒绝，认命似地跟了过去。

酒精棉球滚过细密的伤口，痛感带着手指痉挛，陈挚条件反射往后缩。

“忍一忍。”严榛停下几秒，给他时间缓缓，继续放轻力道擦拭。因为低着头，陈挚第一次俯视看他。

白色毛衣不加装饰，更显温柔，灯光照亮绒毛，像在发光。陈挚心底温热一片，又不可避免地感叹，即使私下的严榛没有任何精致妆造，没有任何话筒镜头加持，也依旧夺目、耀眼，任何一束灯光都会偏爱他。

消毒、涂药、简单包扎，陈挚没再表现出疼。

“可以了，”严榛手法娴熟，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但是…蝴蝶结比整条纱布还长。

“……”陈挚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始作俑者浑然不觉，收起药箱起身，也是这一瞬间，陈挚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和那件衣服上的一样。

“要喝点什么吗？”严榛已经走远，思考是倒杯牛奶还是白开水。餐厅上方足足按了两杯的光线衬得他严肃又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问题。

鬼使神差地，陈挚喊了声：“严老师。”

“嗯？”

他一鼓作气，说：“星来酒店那天，有人借给我一件衣服。”

严榛手一抖，微波炉的两分钟被拨到了五分钟。

见状，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陈挚搓了搓垂在手掌上的白色蝴蝶结，然后问出了那个在他心底盘旋许久的问题：

“那个人…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