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景发了个偷感很重的贱笑表情包,陈挚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锅黑黢黢的辣椒炒肉,盖在新蒸的米饭上,怪...难以下口的。
他边吃边猜洛十景想干什么,结果这次买的辣椒太辣,辣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不巧的是还来了一通电话。
“歪...嘶...”他猛吞几口冷水,才压下去几分。
“陈挚,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入耳,陈挚才看到屏幕上显示名字。
“我没事,吃辣椒辣到舌头了,”他擦干净嘴角的水渍,问:“严老师找我是有事吗?”
“我是说你救人的时候受伤了吗?”严榛语气急切,和他平时有些不同。
陈挚没听过,不适应,又意识到他应该看了视频,迟了几秒才说:“没事,我趁他不注意直接把他抱了下来。”
尾音有他自己都未察觉地上扬。
严榛在沉默。
为了省点电费,陈挚只开了餐桌上面的小吊灯,温暖昏沉的橙色灯光裹挟着这方寸之地,陈挚感到自己正在放松。
严榛在担心他。
客厅和餐厅之间没有隔断,吊灯的照程由近及远渐变,刚好洒在玄关。衣架上的皮夹克因为橙光的倾注变得柔软起来。
陈挚忽然说:“严老师,我看到你的衣服了,那件皮衣。”
那边不再沉默:“嗯。”
“严老师,谢谢你。”不管是重生以来的这些天,还是在剧组流浪的那些日子,他都要好好说谢谢。
听见严榛声音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直面内心的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没把孩子救回来,害怕自己也掉进河里,害怕再次摔进医院,害怕系统任务做不好、关宥龄遗留的真相永无天日、何晓西重蹈覆辙......
严榛那边静了,陈挚以为是对方有什么事,也不再开口,米饭被他戳出一个小洞,他把青椒和黑乎乎的肉片埋进去再盖上。
等他慢慢一碗饭要吃完了,听筒里才重新响起声音,“下次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楼下传来含糊的只言片语,餐桌上,陈挚微怔,整个房间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听筒那边似有若无的喘气声。
这种话,没人对他说过。
勺子脱手,触碰到碗壁,发出短促的“叮”响,像是在警示什么似的,他终于回神,又说了一次:“谢谢。”
严榛好像笑了,也好像没有,总之两人不再说话,这通电话很自然地挂掉了。
陈挚晕着脑袋收拾、洗漱,费尽心思找到崔平的联系方式,告诉他洛十景同意的消息,一头栽倒在了床上,睡死,
碧水终于回归彻底的平静,距离它五十公里的矮山上,有处平地搭着十几个帐篷,打光灯和摄像机探测红点一闪一闪,灯火通明,人生嘈杂。
随着导演一声“卡”,边青雀飞奔向他盯了半晌的目标。
严榛站在人群外,隐藏在一棵松树的身后。
“行啊你,”边青雀上前搭他的肩膀:“我给你面子友情出演,你看都不看光顾着打电话,心情这么好,是那个小记者?”
严榛收起手机,嘴角的笑意还没消散,好脾气地拍开他的手,没说什么。
“嚯,真让我猜对了,所以你就把我撂在一边受导演摧残,当初求我来的态度呢?”
这话就是放屁,当初他在剧组挨骂的时候严榛还没入圈呢。
严榛当然也知道,睨他一眼:“谁求谁?”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大有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不让后果自负的恶趣味,边青雀心里骂了句,服软:“行,我求你行了吧?”
说完觉得不过瘾,又嘀咕:“想不到老子竟然混成了这样......”
严榛挑眉,报复道:“嗯,挺惨的,连洪总的门都敲不开。”
这句话效果很好,边青雀瞬间急眼了,“谁说的敲不开?那是因为我还没敲!”
严榛:“哦,忘了,你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
说完他就大步走开了。
边青雀追上去,“你来真的?”
严榛停下脚步,看他一眼,随即转向无边的深蓝色夜幕,忽然泄气一般,说:“我没想怎么样。”
他语气像低沉的,不断下坠的湖水。
边青雀懂了,改成拍拍他的肩膀,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