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挚声音时重时轻,想说给远处的人听,又怕分贝太大吵得慌,“我就是,太吵了,睡不着,然后没忍住,来敲门······”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这里和何晓西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陈设极少,空间极大,但仔细看过去又是应有尽有。
那个词叫啥来着,极简风。
不太搭。他想。
“打扰?你刚才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打扰?”
刚才开门的青年再度开口,看着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小子仿佛见了鬼。
“我!”
“···没有······”陈挚心虚挠了挠鼻尖。
“你明明就有!你还说这里是墓······”
“向愉。”严榛及时过来,叫住龇牙咧嘴试图吓唬人的损友,“不是你扰民在先吗?”
向愉自觉理亏但还是对严榛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径不耻,尤其是回想起刚才两人在门口完全忽视了自己,顿感失去了全世界,他摇着头指着对面一坐一站的敌人,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得,算我多余。”
说罢拿着将扳手扔进了某个工具箱,掉头走了。
客厅一下子少了个人,陈挚独自面对严榛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跟我去看看。”严榛失笑,及时招呼他站起来。
“看,什么?”他瞬间起身。
“不知道看什么就站起来?”看着面前人更加迷茫的眼神,严榛小幅度握了握拳,最终没忍住勾起唇角,说:“看噪音来源,来。”
陈挚稀里糊涂跟在严榛身后,来到一间房门大敞的卧室。
地上散落着不少泛着光的零件,仔细看还有一层木屑。
床尾下榻,被褥糟乱。
严榛解释:“我家就这一间客房,床坏了没修,那家伙留宿但不肯睡沙发,趁我洗澡的功夫搞了这一摊。”
“哦···”陈挚眼睛溜圆,怪不得手里拿着扳手,“还没修好吗?”
都修快半个小时了。
严榛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又好笑道:“说实话,今天之前我觉得它有修好的可能,但现在我认为这个床彻底坏掉了。”
腿都被锯了,还怎么补救。
“嗤。”陈挚被引笑,又觉得不妥及时收住,“咳咳...”
没想到还是被严榛捕捉到,问:“不生气了?”
陈挚心虚:“本来也不生气的。”
严榛摇了摇头,说:“要生气的,三更半夜扰民,搞不好这罪名要落到我头上。”
“如果还不消气,我把他绑起来,你打他一顿?”
陈挚真的不生气了,甚至有些难得的放松,笑笑:“不了,我修理能力也不怎么样,打坏了赔不起的。”
“不用你赔,”严榛引着他回到客厅,又到厨房,从微波炉里拿了杯牛奶,“打坏了算我的,我把床和他一起丢进垃圾场。”
“啊···”陈挚没听清这句话,因为注意力全被面前的牛奶吸引。
缕缕热气升腾,带着似有若无的醇香,勾引着鼻腔。
大脑被香味泡得有点懵。
“给我的?”陈挚接过,动作迟缓。
温热的触感渗进皮肤,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刚才在门外被凉风吹散的热气重新聚拢。
“谢谢。”他抿了一口,抬眼观察严榛的表情。
也是才发现,这人竟然比他高大那么多,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光源。
“算给你赔罪。”严榛轻声表达歉意:“大晚上把你吵醒了。”
陈挚听不得,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还没睡呢。”
“那把牛奶喝光,回去好好休息。”严榛托了托他的杯底。
像是要证明真的不需要道歉,真的没有被打扰一般,陈挚一口气,牛奶就见了底。
严榛随手抽了张纸巾,犹豫几秒,最终只是塞到人手里:“擦一擦。”
说完拿过空杯子,放进水槽,几下洗个干净。
陈挚感慨于他的神速,再回神时已经到了玄关。
“晚安。”严榛说。
陈挚并没有觉得他在撵客,也说:“晚安严老师。”
严榛看人进了电梯才关门,一回头,向愉拿着扳手一脸奸笑挡住他的去路。
“别修了,已经废了。”他懒得给这人一个眼神。
向愉已然没了被忽视的不爽,追上去。
“这小孩你认识?很熟?”
“不熟。”
“那你孩给他热牛奶,我来你家住过多少次了,怎么不见你给我热啊?床都不让我睡。”
严榛转过身,“他喝酒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向愉可不听他扯,“偏鬼呢,我只知道酒前牛奶有点用,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等人家酒后再送,早就晚了。”
严榛不理,进了卧室,门一关,全然不顾向愉怎样发出不想睡沙发的鬼哭狼嚎。
“晚吗···“严榛躺在床上出神,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不算晚,不醒酒,但可以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