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寻目光空茫朝着大海缓缓走去，残破衣摆下幻化成人的双足渐渐生出鳞片。

不远处，海中响起苍老呼唤：“世子——”

沧度自海中现身，走上岸后迎向温寻。鲛人族得知了温寻被救出的消息，他们四处寻找，终于在这里寻到了他。

温寻走向沧度，任由其搀扶住自己，表情漠然，丝毫没有劫后余生或者重见族人的喜悦。

他道：“迅速回去。”

沧度看到一旁僵默立着、神色又夹带了几分戚怆的楚寂白，又见温寻头也不回地步入海域，没急着追随而上，而是停下来对楚寂白道：“感谢你救了世子，你的恩情，他日我鲛人族必定来报。”

“你们要回去了吗？”

“是，回到我们该回的地方。”

沧度刚说完这句话，双瞳却蓦然睁大了。透骨的痛感自他身体爆出来，身后，褚尉手执法器，一道紫电发出直击向其后心。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温寻折返回来，冲向沧度。

楚寂白明明记得，他之前和褚尉交手时将他重伤，而现在褚尉竟然能安然驱动法器。

“哈哈哈哈……楚寂白，我之前不想与你多费功夫，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救走温寻。”

法器高高举起，沧度紧接着被抛向空中，褚尉出手狠厉丝毫不动：“就算我受了伤，今日杀掉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仍是绰绰有余！”

他身后是一队下属，此刻将他们四面八方的位置合围。

褚尉望向远方黑压压的云，以及云间的金光，判断出那边就是沐卿云和黑袍人的交手之处。

奈何现在人力不足，等他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再去出手支援沐卿云也不迟。

温寻头发狂舞，蓬勃黑气自他体中滋长，他如一道暗光暴起砸向褚尉。

“果然……我就知道你尚未失去力量。”褚尉一直知道修炼过子虚阴灵功的身体极其强悍，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此种功法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他将温寻封于祭海，以酷刑折磨，折其骨，废其脉，在这样的摧残之下，他竟都能完好愈合，后来他才知道，修此功法的身体不死不灭，实在是可怖！

“温寻！你只要说出鲛人族的藏身之处我就放了你！”

温寻不语，步步紧逼，双目爆睁，眼白部分尽是血丝。

他已然癫狂，自方才爆体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神智，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掉面前的人。

周围修士合围，温寻召出阴灵，海上升起无数暗影，和现场众修士搏击。

几位修士上来在褚尉面前帮他挡了温寻的进攻，褚尉退身之后，察觉到不远处楚寂白还在。

楚寂白此刻仍旧茫然失措，无论是退避和上前他都无法迅速做出抉择，就在他准备冲向温寻带他突围，褚尉擦掉嘴角的血渍走向他：“寂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褚尉手化出一剑，递到楚寂白面前：“你只要亲手杀了他，今后，允你再度进入蓬莱，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你依旧是我内阁弟子。”

“不可能。”楚寂白将剑推出去，坚声拒绝了褚尉的条件：

“蓬莱所做，违背道义。”

“我再回蓬莱，良心不安。”

他当即上前，冲入众修士阵营协同温寻厮杀。

当年之状竟在这一刻再度重演。

褚尉脸色陡变，所有伪装尽数消失，他发出有力令声：“抓住楚寂白！当场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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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辞顺着同心环的感应追到了现场，他可以确定沐卿云就在附近，降落岸地，却见一众修士正将温寻和楚寂白围在中央厮杀。

“那两人还真是命硬，蓬莱这回真是打算下死手了。”

牧江流也追随秋辞而来，看到远处景象诧然道。

“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秋辞这时候拿不定注意，他更想去找沐卿云一些，然而现场局面僵持，出于互助仁义，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般置之不理。

“帮忙？你帮谁？”牧江流反问起他来，“你该不会是打算帮蓬莱吧？”

秋辞隐约听出了隐情：“难道不是吗？”

牧江流却笑了，不是嘲讽，秋辞不明他其中意味，牧江流只道：“你还是继续去找你的师尊吧，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你摒弃道德仁义，还是当一个旁观者比较好。”

秋辞似乎还有疑色，望着远处混战的惨状心中微有不忍，牧江流为了彻底打消他的顾虑，做了一个决定。

他站到秋辞面前，挡住他视线的同时手指点在他额心灵识通达之处：“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秋辞灵识中瞬间涌入无数画面。

他看到了百年前生活在海域深处仙岛的鲛人族，画面接着变成了无数纷乱厮杀。

他还看到了仙岛污浊，海水被魂炁污染的画面，鲛人族在水中蜕变成巨物，鱼尾摇曳卷动如蛇，接着又是重复的杀戮。

秋辞感知完之后整个人被眩晕感吞噬，牧江流认真看着他道：“这就是鲛人族和人族历来的纷争，鲛人族原本生活在远离人间的仙岛，但他们越来越渴望力量，后来就对人族下手，为了捍卫人族的生存，人族修行，逐渐拥有了抵御妖族的力量。”

“蓬莱的创始者便是如此，将鲛人族赶出仙岛之后，便占领了海上大片领域，驱逐鲛人族的同时，也在暗中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只为消灭异己，这便是蓬莱创始之初就得以迅速崛起的原因。”

“可是鲛人族不甘心退居一隅，不甘心被人族压迫，找到了魂炁修炼之道，后来的蓬莱宗主也就是褚尉等人，就将碎月篌中的魂炁散播出去。鲛人族越来越依赖其中力量，变本加厉地修炼，最终成为极恶之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