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骨节曲起的手用力敲了敲他面前的窗框,发出清脆声响。
他以为是沐卿云回来了,一抬头却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说陌生是因为,秋辞和对方并不熟。
说熟悉是因为,差不多一年之前,他和那人见过。
来人突然翻身坐上他窗口,顿时挡住了他面前大片阳光,一双桃花眼含笑的时候仍旧带着无限神采:
“老朋友,见到我惊不惊喜?”
来人正是牧江流。
秋辞注意到这人穿着一身蓬莱弟子制式的蓝染纱衫,开口第一句不是打招呼,而是诧问:“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大概前几天吧?”牧江流也不太确定具体时间,“前天还是大前天来着?反正我也不太记得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欣赏仙盟盛会了。”牧江流一条长腿搭上窗框,姿势极其悠闲,“随便也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干嘛那么对我感兴趣?”秋辞不是很理解这人,跟他也没熟到那种地步,刚才一张口就叫他朋友,现在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来看他。
“我跟你很熟吗?”秋辞不禁问出这个,同时将座位挪了挪,将自己的位置换到光亮能照进来的一侧。
“你觉得我跟你不熟吗?”牧江流反问,看起来还有些震惊。
“不太熟。”
“不熟?!你爹我可是——”
秋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茬,当即放下手里的剑谱:“你怎么骂人?好为人爹是吗?”
牧江流:“……”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牧江流感觉跟这同族不太对付,他一时想不明白了,族长脾气那么好,怎么他儿子脾气就那么差?
“你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让一让,我要看书了。”秋辞侧身,翻开书转过脸。
好好好,嫌他烦了是吧!
牧江流原本还想找他多聊聊,但看现在这个局面,似乎没得聊,他也不久留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吧,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
话音一落,窗台登时没了人影。
秋辞掠了眼窗台方向。
怪人。
-
秋辞之后一直静待在自己房间,暮色四合,他起身活络了番筋骨,忽听到下方院落传来其余弟子的嘈杂议论。
“明明是你没放好东西!怎么赖我头上!”
“我的房间只有你来过,我的乾坤袋放哪儿了只有你见过!”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
下方争执不休,秋辞趴在窗台,估摸着应该是谁东西丢了。
而正是这时候沐卿云自海上归来,他降落院中,弟子纷纷围向他:“尊者!请尊者评理!”
“发生何事?”沐卿云停下来。
“他的乾坤袋之前放在房间,现在找不到了。就因为我去过他房间,他一直指责我有偷窃嫌疑。”被怀疑的弟子愤愤不平道。
“我的乾坤袋当时压在行李下面的,不久前出门忘了拿,而我们离开之后你刚好留在此地,而你又刚好来过我房间。”东西被偷的那弟子也不依不饶,“如此种种证据皆有具体指向,你怎么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这里可有其余陌生人等来过?”沐卿云问现场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他一时间对这件事也很难评判。
“不知道。”
“没有人来过。”“不清楚。”
……
大家对此也没有明确态度,就在沐卿云为此事暂且犯了难时,秋辞突然自楼上一跃而下。
他落地之后,对着东西丢失的那名弟子:“就算是有这些证据,也不能判定凶手是谁,莫须有的指责是极其无理的。”
“你——”对方欲要辩驳什么,秋辞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我可以试试帮你找到东西。”
“你有什么方法?”
“佩剑借来一用。”秋辞说着当即夺过对方腰际佩剑,大家不明所以,只见秋辞只是将东西轻轻一嗅,接着双手结了个叫不出名字的奇怪术印。
沐卿云在一旁也看得不明,这术法他以前从未教过秋辞,这莫不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秋辞结完术印之后将佩剑还给对方,指尖在鼻梁点了点,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走向院中央的一丛造景。
他绕到山石旁,手朝浅水一捞,当着众人的面捞出一只乾坤袋。
“你的东西在这里。”
东西丢失的弟子连忙上前,接过东西对秋辞说了声谢谢。
现场另一位弟子忙问那弟子:“你之前不是经过那边吗?有没有可能是东西落进了池子?”
“也许吧……”那弟子顿时面色窘红。
事情的结局,以误会者向对方道歉结束。
争端解除,沐卿云也松了口气,回住处的过程,秋辞告诉沐卿云:“师尊,今日你离开不久,牧江流来过这里。”
“他来过?”
“嗯,他穿着蓬莱弟子的衣服,显然是混进来的。”
“那……你的东西可有丢失。”沐卿云不禁一问。
秋辞扫了下房间各处,摇头:“没有,师尊为何这么问?”
沐卿云想了想道:“没……为师顺口问问。”
“那,其余弟子物品可有失窃?”沐卿云忍不住又问。
“没听到过?”秋辞只记得方才争端,不过对方东西并未失窃。
“好的。”
沐卿云松了口气。
秋辞不明就里。
此刻,海上某处小船。
牧江流一手枕在船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他揉揉鼻子,“是海风太凉了么?”
“师尊,你们今日会晤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你去了这么久?”两人同聚在秋辞房间,秋辞问道。
“主要是各仙门大宗齐聚一堂,闲谈交流之类。”沐卿云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告诉他,“其次,蓬莱宗主还与我提了一件要事。”
“什么?”
“她拜托我今夜随她去一趟祭海,用星原镇压那里的一只妖祟。”
“什么妖祟?”
“具体不知,只听说有些难度,所以托我前去。”沐卿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