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秋辞将近日一些进展挑了重点陈述于他:“我们发现,这个村子的村民有问题。”
秋辞:“甚至,整个村子,都有问题。”
“啊?!”
-
此刻,同一时间。
何叔和何婶忙了一天回到家后,又开始整理明天出海要用的工具。
他们家的独子名叫贵宝,正端着小板凳待在厨房,兴致勃勃看一群哥哥姐姐们在厨房里忙碌。
大家正帮忙给何叔一家做晚饭。
何叔为大家提供了住处,帮何叔一家做些饭菜料理生活,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同时也能表达自己的感谢。
他们从切菜生火到烧油起锅,每一个步骤基本都用了术法,所以烹饪效率很高,没过多久,一家人的饭就已经做好。
薛漓悄然出了厨房。
院子里,何婶正从井中取水上来,想要将一些渔具清洗干净,以备明日之用。
薛漓见状主动接过了何婶手中的水桶:
“何婶,我来吧。”
“谢谢天师姑娘!”
何婶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薛漓,薛漓动作麻利,弓下身去打水,何姨看着她弯腰取水的这一幕,记忆里似曾相识的场景浮现出来,不禁让她若有所思。
薛漓很快就提了满满一桶水上来,单手拎着看上去毫不费力,问何婶:“何婶,这个要放到哪儿?”
“就放在那堆东西的旁边吧。”何婶给她指了指,接着领着她前去。
薛漓随何婶向前走,东西放下之后,站在一旁看何婶忙碌。
接着,她开始了话题,如平时聊天的口吻:“何婶,我听你家孩子贵宝说,贵宝有个姐姐,可是我们来这儿已经几天了,怎么都没看到她人呢?”
薛漓这么问。
何婶手里的动作兀然顿住了。
接着,她表情瞬间从原来的宁和变成近乎麻木的哀恸。
她转头看向薛漓,额前凌乱的头发随着风轻轻颤动着,微微干裂的嘴唇颤抖地问她:“是贵宝……告诉你的?……”
“嗯,他还说,非常想念姐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薛漓颔首回。
“贵宝的姐姐……永远不会回来了……”
何婶话说到这里,眼泪已经不受自控地落了下来:
“三年前……她被送给了海神。”
何婶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她……回不来了……”
薛漓心头一凛,心想,这果然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对应上了。
她走近何婶身旁,安抚着她的情绪:“何婶您别伤心……她被送去,是因为祭祀吗?”
“是……”何婶讶异于她竟然知晓此事,原本村中还打算隐瞒这个情况,但事到如今,既然天师已经发现,她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痛苦的情绪一一宣泄,使得她将真相告诉了面前的薛漓:“我们村子有一个特别的祭祀活动,已经保留了很多年……在每年年初和年底的时候,都会送一对孩子,献祭于海神。这是很久之前我们祖先开创的传统,传说只有开展这样的祭祀,海神才能保证我们每次出海的时候,不遇到风浪以及其他的灾难。”
“这样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十年之前。”
“十年前?!……”薛漓震悚。
十年前就开始了。
一年两次,一次一对孩子。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因此而死去的孩子……
她光是想到这个数字,就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薛漓声音变得有些颤。
何婶:“是因为十年前的一个夏天,我们这一带连逢暴雨,渔民无法出海,接连好几个月,都没机会去海中捕鱼……可是我们靠海吃海,依靠捕鱼而生,没法出海,就意味着我们没有生活来源……”
何婶:“我们觉得天象异常,十分怪异,就请了一个风水道士。那个道士说,是因为我们村子多年未曾向海神献祭,只因这片海中生活着古老的海神,我们这一带之所以连降暴雨,正是因为触怒了海神……”
何婶:“而解决的办法,就是在每年固定的时间,献祭自己的孩子……”
何婶:“所以,祭祀海神,从那子一年就开始了。村子协定,凡是有孩子的村民,每家每户都必须献祭一个孩子……”
薛漓双眸阖了阖,强压下心脏的震惊和微微的痛感,最后向何婶发出求证般的确认:
“所以,在必须选择的情况下,你们就优先选择了女孩是吗?”
“是……”
薛漓长吸一口气,强烈的窒息感压迫着她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门口。
秋辞将他们的对话清晰地听进了耳中。
他终于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好多疑团,之前的,今天的,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决——
在他们乘坐渔船出海时,船的边缘,那些怨傀明明畏光,却拼命地伸出爪子,想要往船上爬。
那是每一个死去的人所保留的最后一分意识。
那是求生的意识,呼救的意识。
她们想要上来,不想待在这大海中。
可是。
事与愿违。
秋辞已经可以想象出献祭过程中的画面——
那些无辜的女孩生命,是如何被他们的亲生父母终结。
而她们的亲人,为了祈求所谓的风调雨顺,将自己的孩子残忍地推入海中。
所以她们每一次的向上爬起,其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挣扎。
想要上船,想要离开冰冷的海。
那些怨傀发出的恍若哭嚎般的声音,其实是她们最后对这个世界的求助。
然而,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包括他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