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程晚站在杂乱的院子中间,她的思绪也如同这些枯木杂草,全都交缠在一起,让人无从下手。
梁烨却是个实在人,二话不说,便开始上手整理,也算是为花出去的银两做些劳力回报。
艳阳高照,绕是程晚这般站着不动,背上都沁出了汗,梁烨更是大汗淋漓。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急切的声音:“我乃户部文书,请问程讼师在不在?程讼师?程讼师?!”
一声比一声响亮。
程晚从隔壁院子探出一个脑袋:“户部找我何事?”
“程讼师,是景大人让我来找您的,让您快去刑部!”
刑部?何吴这两日一直在刑部,如果有事发生,那便是何镇。
程晚和梁烨赶到刑部大牢的时候,牢房里正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她走到何镇近前,查看了他的伤势,已然奄奄一息。
何吴抱着何镇一脸无措,见到程晚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快叫大夫。”
“已经差人去找顾瑶了。”景云上前道。
那审讯之人是刑部左侍郎,刑部尚书整日装糊涂,不参与党争,右侍郎苏暮乃圣上眼前红人,自是前途无量。
而那些有野心之人,倘若想要上位,便要找个依靠。
刑部左侍郎便是遵太子令,对何镇审讯,见他不从,便上了大刑。
大理寺卿闻讯赶来的时候,何镇已经奄奄一息,何吴则被刑部的人强制关了起来,若非大理寺卿及时赶到,怕是连何镇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景云奉命普查都城人口,寻刑部协查,谁料被他碰上这事,便唤了人给程晚通风报信。
大理寺卿眼神冷峻,满脸威严,可愤恨依旧气得他不自觉的双手握拳:“你身为刑部左侍郎,竟然刑讯逼供,知法犯法,为大阖律例所不容!”
那人仗着背后有太子撑腰,甚是目中无人:“大人,律法有言,对待极恶至人,可施以威慑,我不过动了一点点的刑,让他思路清晰一点罢了。”
“你这是把人往死里用刑。”
“大人,莫要胡说,从大理寺接手此人之时,已神智不清,只有一口气了,怎能把责任全怪刑部头上。”
“厚颜无耻!”
“大人,您说话可要当心,您已至花甲之年,莫不是想以身殉职?”
何吴脑子嗡一声,下一秒手脚不听使唤,直接冲上到了那左侍郎面前,给了他一腿。
直接将他连人带凳子踢翻在地。
他捂着肚子,满脸狼狈样,气急败坏道:“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给我抓起来!”
几方大有动手之意。
那何镇本就还吊着一口气,现下又看到何吴有被擒之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睛直直的看着何吴,欲用手去够她,但何吴被刑部侍卫举刀拦住了步伐。
父女俩隔空对望,何镇终是饮恨而亡。
何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也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一步一步挪向了何镇。
那左侍郎起来整理好自己,看到何镇没了气,像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侍卫挥挥手:“快点把人抬出去,顺便把这女的给我关起来!”
“等等。”
“何意啊,程讼师?”
“大人,这俩人我都要带走。”
左侍郎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屑的看着她,看她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程晚继续道:“何镇身故,对你们即没有价值,也没有威胁,大人权当做个好事,全了一个女儿的孝心。”
左侍郎想了想,既然已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一具尸体而已,给他们也无妨。
“可以,但是何吴必须留下。”
程晚摇了摇头:“何镇一案是我的考题,已上报朝廷备案,圣上也是知晓的,讼师大会是圣上极为看重的盛会,如今我的考题,在你们刑部死了,这是蔑视朝廷和圣上。”
景云听懂了程晚的话中之意,接道:“我今个在此,也算是做了个见证,倘若左侍郎不肯放人,那明天陛下的桌案上便会多一本参你的折子。”
一位官员如果被参,事情属实,便是三年不得晋升。
左侍郎好不容易找了个依靠,定不会自断前程。
他眼珠子滑溜的转,贼眉鼠眼盯着何吴:“只要她退出讼师大会,我便不追究她的责任。”
讼师大会规定,讼师团队必须是同一讼师所的讼师,且至少三人。
这是不想让程晚参赛了。
毕竟即便是同一讼师所,也没有人愿意淌叛国案这趟浑水。
“好,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