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自从回了都城,一直在宫内听召。
一来是太子夺位之事刚刚平息,满朝文武都在上书,请求改立三皇子安王为太子。
二来是边境动荡,六皇子荣王在边境苦苦支撑半年有余,好不容易将部落族的士气打下去,如今不知为何又卷土重来,势要夺下一城才肯罢休。
两厢为难之下,还是先保了太子的位置,遣三皇子保卫边疆去了。
即便朝堂上依旧言论纷纷,但却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苏暮对这样的结果也是不满意的,心里发闷,无处排解,又整日整日的被留在宫内听召,商讨如何处置府尹。
与其说是商讨,其实皇帝心中早有定论,无非是希望得到认同。
皇帝陛下念在太傅是先皇后的兄弟,总是有些忌惮,倘若判重了,势必要落下话柄,倘若轻了,有不解心中之恨。
便想将府尹流放在西边苦寒之地,恰逢西边战火,是死是活便也随他去了。
苏暮见到程晚便是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得一一告知。
这让坐在程晚身侧的何吴好不快活,时而尴尬陪笑,时而正经的点头示意。
反观程晚,偶尔出口安慰苏暮几句,但脸上却没什么情绪。
这茶铺子就在花田边上,往来都是游玩歇脚的百姓,一张桌子被数十人挤着喝茶倒也是常事。
许是苏暮穿了官服的原因,独独他们这桌,无人拼桌。
何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说,连连喝水,一壶见底之后,想找借口去添茶,这时程晚反而开口了。
“如今这处理结果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牵涉重大,又都是皇亲国戚。”
“倒是太傅这个倒霉蛋,是实打实的受了罚,不过也仅此而已。”
苏暮垂着头,阳光从茅草棚子的缝隙中漏进来,洒在他脸上,脸色更加的惨白。
“程晚,我们手上的证据还是太少了。”
何吴局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杯子,时不时的用余光看看苏暮,又看看程晚。
短暂沉默了片刻,只剩下周围的嘈杂声,夹杂着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程晚将她那杯茶一饮而尽,猛的一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最后又微微叹了口气。
神态轻松:“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看,如今春光正好,何不尽兴赏花。”
苏暮望了望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终是没说出口。
程晚也无甚在意,复又挤坐到苏暮身侧,一手撑头,歪着脑袋,盯着苏暮。
“做甚?”
“苏大人,自从回来之后,我们朝暮不见,留我一人甚是孤单,可否跟圣上告个假,我们也该有一次正式的约会。”
“嗯。”
程晚见苏暮兴致不高,便作罢,与何吴寒暄了几句,便不再打扰他们办案,背着小背篓继续赏花去了。
走了几步,百无聊赖,又找了块落满花瓣的空地,铺了个小毯子便躺下了。
本想闭眼假寐,又被往来指指点点的百姓,吵的没了兴趣。
心中烦闷,便收拾东西回了城里。
本意是想图个清净,城里可比城外热闹多了。
无他,只为一件事,讼师大会的规则今日公布。
市集的布告栏被围的水泄不通,除了都城的讼师们,还有大阖各地的讼师所代表,也都陆续来了都城。
程晚挤了半天愣是没挤进去半点,倒是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少卿大人怎么在此?”
“圣上说了,都城官员,定要展现良好的精神风貌。所以我站在这给给位参赛的讼师答疑解惑。”
“这规定较之往年可有变动?”
“今年可是大改。”大理寺少卿清了清嗓子:“今年有三轮,初赛,复赛,终辩。”
“初赛?”
“初赛是资格筛选,由三法司根据一年度的指标和社会贡献先筛一轮,留下的才能进行第二轮。这第二轮便是在刑部的疑难案件库随机抽取一案,随机选择一方进行擂台赛,前四名可进入终辩阶段。终辩由圣上亲自决断。”
“疑难复杂案件随机抽取,要是办成了,可有钱拿?”
“程讼师,您想什么呢,这是比赛,岂非寻常辩护。”
“俗话说得好,没有利益的事情做不得。”
“敢问,是谁说的?”
“我,程晚说的。记住了,少卿大人。”
程晚头也不回的便往明镜去了,她与众人方向相反,一路上,被左撞一下,右碰一下,整的整个人好没脾气。
车轮战赛制,那便是在短时间内高负荷办案,还是疑难复杂案件。
本想快快乐乐的过完之后的日子,倘若参了赛,想必一个月头发就掉光了,皮肤就衰老了。
这地方全靠天然养生,照这么下去,还如何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