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暮一行人带着军队和赈灾粮来江南,治安已较之以往好了些许,难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不论是治国还是治家,都是需要点铁血手腕的。
程晚在这点上是真的自愧不如。
她自诩在诉讼上能不择手段,可一到了管家这事上,要想的便多了些,导致自己出手也变得软弱。
索性趁着伤重,将管家权交予了二哥,能者多劳。
程晚整日整日的在那一方院子中活动,除了来去匆匆的下人们,便只有苏暮和顾瑶时时来同她说说话。
说的也无非是一些城中的趣事,以及春城高风亮节讼师所的八卦。
还有春节将至,虽然日子艰难,但家家户户都在装点着自家的门头,街上采买者众多,都想要隆重的迎接春节。
顾珩自从接了掌家权,倒是忙的团团转,每至夜深才会到程晚的院子看望她,程晚睡的又早,便这般的错过。
可今晚,程晚被府中繁杂的脚步声吵醒,披了件狐裘披风便在院子中踱步。
“怎么还未安寝?”
“二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是小年,大家都比较兴奋,便动静大了些。”
程晚看了看晦暗的天空,唯一颗北极星仍旧伴月而行,其他星辰全都隐没了在夜色中。
“原来已经小年了……”程晚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说话间,顾珩已然将程晚带入了屋内,屋子中央烧着炭火,照的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与室外形成了两种温度。
程晚这一夜都睡的不踏实。
在梦靥和现实的仓促步伐中来回转换,许是夜里受了风,着了累,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疼痛。
苏暮在鱼露白之际,已经看过程晚,觉得她状态不好,便唤了顾瑶不时照看。
虽然都城的危机已经解除,可是,随着这次风波,进入大阖国的不安定因素确依然存在。
而这些不安因素便混迹在了这些灾民之中。
苏暮此行的目的,除了带着粮食赈灾,另一件事便是安抚百姓,拔除这些会让民心不稳的刺毛。
他已来此半月有余,景云和谢衣也都在江南各地发放了粮食,稳住了各地财库,今日正是到达春来镇之时。
而今日,也正是苏暮所认为的时机。
春来镇的秩序已然恢复,百姓们上街的上街,采买的采买,布置的布置,灾民暴动仿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谁也不曾提起,都在期待春节的到来。
但,春来镇的四方城门的脚下,依旧还有很多的灾民,在等待布施。
苏暮和往常一样,在灾民聚集最多的东门,远远的看着排着长队领取物资的灾民。
这些灾民来自四面八方,有着不同的口音,更重要的是,先前带头鼓动闹事之人便藏于其中。
在苏暮连日的布局之下,这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百姓拿着盆子装完救济粮,看着碗里仅够一人食的米粮,嘀嘀咕咕的抱怨道:“这发放的粮食怎么越来越少了……”
但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领粮食呢,哪里听得他的抱怨。
又发放了几位百姓之后,便碰到了刺头:“再来点,这怎么够吃啊!”
官府的差役本就日夜不停的布施,有些差役自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仍在这里给他人布施,不觉火冒三丈。
“你一个身体健全的七尺男儿,在此处和老弱妇孺一起乞讨,不嫌丢脸就罢了,还嫌弃我们给的少?”
“你们想饿死我?”那闹市之人嘴巴咧到耳朵,鼻孔朝天,一副有本事打我的样子,“官府赈灾,天经地义,粮食越来越少,难不成被你们私吞了!”
他嘴里的不断的哈着气,张牙舞爪的指着布施的差役,质问着。
“你在这胡说什么!”
“别在这扰乱秩序!”另一位差役一边附和,一边喊了人想将他架走。
可那闹事之人见状,却更加激动:“心虚了吧!百姓的钱粮都进你们兜里了吧!”
百姓之中也不乏支持者,但更多的人是持观望态度,喝着手里的粥,看一场热闹。
双方争执不下,便有动手的趋势。
苏暮当机立断,拔出佩刀便架在那闹事之人的脖子上,朗声道:“此人危言耸听,散播不实言论,当以危害治安罪论处!”
“只是心有疑问,便将人抓了起来,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些人下盘稳健,虽然穿着棉衣,大声疾呼,但呼吸缓慢,显然是练家子,苏暮眼神示意,让手下人将他们也一并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