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的梦。
梦见和百里珏的堂审,自己被对方步步紧逼,哑口无言。
梦见自己灰溜溜的回都城,可都城血流成河,父亲带着程家军前来支援。
在梦里,又见到了自己真正的父亲母亲,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女儿,悲痛欲绝……
程晚卷了卷棉被,翻了个身,醒了。
即便穿了两层夹棉的厚实里衣,依旧被冻醒。可背后的冷汗却止不住,头发丛中也是密密麻麻的汗,导致整个人都十分的黏腻,非常难受。
山中的气温本就要低,再加上近来大雪飘飞,山风凛冽,更加的寒冷。
放眼望去,天蒙蒙脸,看不清时辰,整座山都被雾气环绕,仿若仙境。
倒是不知道谁家的公鸡一直在嗷嗷的叫着,看来以至卯时前后。
他们已经出来四日了,根据程晚提交诉状的时间,堂审的通知书应该已经下发了。
程晚穿好衣服到院子里的时候,乌泱泱的一大帮人,穿着黑色薄衫,已经在操练了。
很香,是茶香,但又夹杂了一种绿叶的清香。
“来一杯?”苏暮在茶碗中放了少许糖,从锅中舀了一勺滚烫的茶汤倒了进去:“当地特产。”
茶汤很苦,糖的甜度和茶汤的苦度覆盖,茶叶保存的非常好。
“想不到这个季节能喝到这么新鲜的柳叶茶。”程晚又喝了一口,太苦,有点接受不了。
苏暮看着程晚每喝一口脸就皱成一团,便随手拿了个果子给她。
“可惜了,此处没有冰糖。”
“这果子一看就很酸……”程晚拿着这个绿的发青的果子,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吃。
“谁让你起的最晚,只能吃这些了。”苏暮也给自己舀了碗茶汤,但他没有加糖。
确实很苦。
程晚走到了火坑边上,烤了烤火,才又暖和了些。
百里丰几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除了程虎他们操练的人,依稀能听见孩童嬉闹的声音,还有各家各户吆喝招唤的声音。
还有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粥的香气。
程晚饿的肚子咕咕叫,坐在火坑旁,昂着头找了一圈,除了几颗酸果子,也没看到其他可以吃的东西。
只得又猛灌了几口热茶。
“苏大人,按理说,这特别小队十几年前就跟着我父亲了,怎的还有这么多年轻人?”
“一个时辰前,我也好奇过这个问题。”
“嗯?”程晚本就胃里空空,如今喝了这柳叶茶,嘴里更加的苦。
“特别小队是程大家军亲自选出来的人,里面的人,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可他们会老,会生病。”
“于是,便征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将他们所学倾囊相授。”
“传承?”
“可以这么说。”苏暮的思绪飘的很远:“当时我也想入这个特别小队,可惜我能力不足,没能入选。”
程晚突然来了兴致:“所以他们是比你更厉害的人?”
“那时候正值战乱,前方需要有人冲锋陷阵,但也要有人在后方做好情报保障的事情。”
“这倒是,情报还是很重要的,往往能扭转战局。”
“像我们这样的出生,族亲更希望我们能上战场,这样就能光宗耀祖,光耀后世。”
“像你们这样都出生,多的是贪生怕死之人。”
苏暮将目光聚焦在正在操练的这些人身上,羡慕和敬佩溢出了眼睛:“我还挺佩服他们的。”
“即便身处黑暗,即便无人问津,还有一腔报国的热血。”
程晚的内心也被触动,喉头发紧。
雾逐渐散开,百里丰、叶东篱和梁烨三人也回来了,怀中还抱着一些热气腾腾的包子。
“知你吃不惯这里的早膳,便去找农户买了些包子。”叶东篱用手帕,将包子包好,递给程晚。
“我们东篱真贴心。”程晚挤眉弄眼,耍着可爱。
等太阳露了头,众人才去找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的住所在一处偏僻又安静的山脚边,离群索居。
眼光所及之处,都是一些手工家具,手工编织物,数量众多。
这些日常用具和程虎家用的一摸一样,这些农户的一应用具,原是上官先生所做。
灶台上冒着热气,家门紧闭,门口还放着一筐没来得及处理的草药,看来是刚回来不久,还在小憩。
百里丰对这个布局甚是熟悉。
小时候,上官先生在教授他们桃花源一文时,曾描述过自己心中的田居。
临山靠水,一座三间的矮房,不需要篱笆,房子的周围要有花草,有大树,要和山川融为一体。
房子旁要有一方土地用来种植瓜果蔬菜,要有一汪池塘,池塘里要种满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