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捂着口鼻,顺势走到百里丰身旁蹲下:“骨头都被烧焦了。”
“看看还有没有随身之物,带回去罢。”
“想必其他几具也在此地,好好找上一番。”
荒坟的深处是一条窄溪,溪流的对面是一座山,山脚下有几座草棚,草棚上被覆盖了厚厚的积雪,草棚里面似乎种植了什么。
窄溪中的水早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块,程晚几乎是滑着过去的。
“老板!有新的发现!”百里丰在溪流对面挥手呼喊。
苏暮见程晚又想蹚冰而过,见她在冰上滑溜的样子,不免担忧,直接一个轻功将她带上了岸。
“程讼师,胆子倒是大。”
“倘若这冰碎了……”
“不是有苏大人嘛~”程晚整个人难受,声音也软软的。
叶东篱搀扶着老太太,梁烨则手上拿着一棵绿色的植物,和程晚汇合。
“程讼师,这是土三七。”
“老太太说,这里有大部分的人都是土三七中毒而亡。”
“土三七?”程晚思索了一番:“老太太是如何得知的?”
“她住的那个村子里的人,有段时间都的了怪病,上吐下泻,最后身体溃烂而亡。”
“后来有人查出来水源被此种叫土三七的草药浸染了。”
“因着剂量太大,造成了大部分人的死亡。”
程晚和苏暮对视了一眼,他们心知肚明,部落族□□的主要成分便是土三七。
如此一来,便可以说通了,想来是在用这些人试药。
想要达到一种不知不觉致人死亡的效果。
这里便是源头。
此前都城查出来的制药坊不过只是调整药效的一个分部罢了。
“不好。”苏暮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剑,似乎是有了想法。
与此同时,程晚也想到了。
“所以,最终目标是……”
程晚顿了顿,不敢再细想,倘若真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恐怕会影响到程晚的一年之约。
想到此,不觉烦躁,便喊着大家回去,准备马不停蹄的赶往无风村,早日解决这边的难题。
积雪越来越厚,最深之处已经高于脚踝,马车一路颠簸,行进缓慢。
北风呼啸,马车也难顶这四面八方袭来的风,程晚抱着暖炉,目光空泛,安静不语。
苏暮骑马已经先行一步,为众人撒盐开路。
梁烨在外驾车,冷的牙齿打颤,只想快点赶到目的地。
车内车外都陷入一片寂静。
百里丰冷的一只在搓手,他长这么大都没经受过这种寒冷,更别提是看人眼色行事了。
但是看大家从荒冢回来,便各怀心事,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调节气氛,眼神从每个人脸上飘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叶东篱见百里丰局促的样子,不觉好笑:“老板,你们怎么知道老太有冤情?”
程晚懵懵的抬头,声音微弱:“梁老讼师那个案件的女孩是一位小绣娘。据传自小便极具女红天赋。”
“一双巧手,所绣之物灵动天然。”
“她本来是以卖自己的绣布补贴生计,后来被那位富商看中了,想和她谈买卖,谁知那富商的儿子却以此诓骗了她,□□了她。”
“若不是小百里说了老太太家那副画的由来,我也许都联想不到此事。”
“不过,我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老板,你和苏大人两个暗示的眼神都没有,就知道要干什么了?”百里丰一脸不解。
“确实很有默契。”程晚也不藏着,一脸满意的笑了笑。
“老板和苏大人真可谓是天造地设。”
“叶大女侠。”程晚看了看叶东篱,又转头看了看百里丰,对着叶东篱意味深长一笑。
梁烨驾停了马车,和百里丰做了交班:“小公子,还劳烦您先行驾车。”
百里丰倒是懂事,裹了狐裘便出去了。
梁烨坐在了百里丰的位置上,正面对着程晚,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
“梁讼师,可是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那个案件的前因后果连我都不甚清楚,程讼师是如何知晓的?”
“十八年前,枫城的府尹便是如今的刑部尚书。”程晚顿了顿,她心中有些顾虑,这些本是些秘事,若不是她在刑部翻找程家相关卷册之时无意间看到,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晓这些。
“原来不是没有卷册,而是被带走了。”梁烨突然激动道:“那岂不是可以帮我父亲证明清白了!”
程晚摇了摇头:“没用的,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拿走卷册,这是他的退路。”
梁烨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所以你之前的话是这个意思。”
“早就有了真相,只是没有话语权罢了。”
“还真如师傅所说的那般。”叶东篱想起了下山前,她师傅交代的话:“如今这个世道,掌握在权贵手中,百姓连活着都很困难。”
“是啊,老太太都是半只脚入土的人,就是为了给女儿伸冤……”梁烨突然释怀:“我定然将这些吸人血的人全都送入大牢,然后昭告所有人,我父亲是无辜的。”
虽然行进的缓慢,可终是在天黑之前到了无风村的村外。
“苏大人好像和什么人打起来了!”百里丰驾停了马车,大声和马车里的人报信。
率先冲出去的是叶东篱,剑瞬间出鞘,脚尖轻点马车边缘,持剑飞向了苏暮所在之处。
正在此时,一道暗箭从叶东篱身旁划过,刺伤了百里丰的肩头,直指马车中央的人。
“程晚!”
苏暮已经体力不支,单膝下跪,周围还围了一圈手持双节棍的村民。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到一支暗箭朝着马车射去。
叶东篱当即调转方向,可还是晚了一步。
暗箭正中程晚胸部,随着箭的力道,程晚破车而出,重重的向后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马车也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