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锦带领骧义军一干人等要回宫复命,而陈黎这些江湖之士则被安排在了客馆。
陈黎小心翼翼的下马,斜侧插进一人:“小心。”
陈黎低头,是游雪亭。
身为神医谷谷主,十几年不世出,今日她也破天荒的跟着进了盛京。
可见,此次司徒锦办的事有多漂亮。
陈黎安然伸出手,搭在游雪亭要帮忙的手臂上,借力慢慢的下马。
她不会武,骑射还是会一点的,但也就是马马虎虎的水平。
陈黎这一路都很安静,当然,整个行进队伍都没人说几句话。
一来,是这些野惯了的江湖人,在越来越靠近盛京时,心里总生凉意,分析自己的贸然答应,究竟会达成什么结果,压根分不出心思来做其他事。
二来,是司徒锦那张骷髅面具,他从出谷以后就将面具“粘”在了脸上,任何人面对那张可怖的脸,都不会有想交流的欲望的。至少陈黎是这样。
此刻,陈黎免不了寒暄几句:“多谢游神医。我们明日面圣,不知游神医可见过这位少年天子?”
二人顺着客馆的使者挪动,游神医本是浅浅笑着,听到陈黎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脸上却是增添了回忆的神采。
“很多年前见过一面,那时他还是皇子。”
“他也是白鹤书院的学生吗?”陈黎淡淡道。
“不是。”游雪亭眨眨眼,“北临当时送来了四个人,倒是没一个皇室中人。”
隔年,皇室又生事端。
那游神医见到北临小皇帝,就是在那之前了。
陈黎起了点好奇心,刚想要问,游雪亭一脸疲惫,她走到了安排好的住处。
陈黎只好作罢,和她互相道别。
“在他报上姓名之前,我甚至忘记他那张脸了。”
游雪亭揶揄的表情和无所谓的态度不是作假。莫惊春话里话外,也透露着游雪亭是为私情才埋下前夜那一局。
她怀疑不是为了司徒锦,那就是因为那个小皇帝。
不过看来,今日是没机会问到了。
司徒锦进宫复命,事实上,他第一时间就交代了秦琅留在宫外整军,顺便:“看着陈黎。”
他说这话时,表情微乎其微的顿了顿。
秦琅没察觉出来,在琢磨其他的事:“她都跟着进京了,你还怕她半路跑了不成?”
司徒锦懒得理他,不做解释:“你叫上马泽玉,他一定肯去盯陈黎。”
秦琅还要再问,司徒锦却是早有准备的拍马驰骋,往宫里的方向而去。
进宫后,司徒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上书房。
殿外候着的内监一瞧见他,就是谄媚的笑:“将军,一路辛苦了。皇上正等着您呢。”
司徒锦挥了挥手,推门进殿。
内监弯着腰,确认司徒锦进殿,第一时间为他合上门,同时指挥着伺候的人都撤离。
殿外瞬间冷冷清清一片。
然,殿内的氛围浑然不同。
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龙涎香雾,承恩帝身着明黄锦袍,斜斜倚在鎏金蟠龙榻上。他的头发凌乱微卷,额前碎发自然垂落,眉眼间总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尾微挑如狐狸般狡黠。
听见有人开门的动静,他看也不看,更没有动身的打算。
直到司徒锦站在他身前:“熙华。”
跪在塌前的男子惊了一惊,他上半身赤/裸着,娇笑险些维持不下去。
就像陈黎想的那样,任何人见到司徒锦那张骷髅面具,都不会生出交流的打算。
男子挂着僵硬的笑容,求助般抚过承恩帝的手。
可惜皇帝的脸说翻就翻,楚文守抽出袖口,啪的一下打过男子故意抬起的面容,脸色阴沉:“下去。”
那男子捂着脸,眼里划过一丝不甘,但到底不能再多做什么。
灰溜溜的离了殿。
楚文守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整理衣裳。
司徒锦适时开口:“听闻你要选秀?”
他不过离开一个月时间,皇帝就下旨,要进行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
楚文守笑脸相迎:“表哥,朝里那些老家伙一直催,我这不也是满足他们吗?”
“选的是男人?”司徒锦明知故问,甚至像模像样的摸着下巴思考。
“你明知不可能。”楚文守下意识的又紧了紧腰带,干脆岔开话题:“秦琅传了消息回来,你回京可是带了不少人?”
“连哄带骗,确实带了不少人。”司徒锦直言不讳,“江湖的那些人顶多能在武林兴起风浪,且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感化的。你何必吊在一根绳上?”
“感化?”楚文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们不答应的话,也只能是因为条件没满足他们的胃口,利益不到位。表哥,你说的手段,才是太麻烦了。”
他这一声冷笑,上位者的冷漠和胜券在握尽显于身,才初初有了帝王的身姿。
司徒锦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底烦躁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不急,打点嘛,总需要点时间。”
“那我先走了。”司徒锦坐不自在,更觉得方才搅了皇帝的好事。
“欸?”楚文守一脸莫名其妙。
司徒锦要走的脚步却是一停,“对了,先生……游神医也来了,你有时间的话,就去见她一面吧。”
“正有此意。”楚文守点点头,见他说完,脚步即刻就动,忙道:“表哥,你这就走了?”
“就不扰你的兴致了。”
什么?
楚文守耸了耸肩,他正打算批奏折,还想着,能问表哥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