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惊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意有所指的,恐怕又是玄鹰寨成亲之事。
解药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蓝采昱悠然道:“司徒锦……我不知道莫黎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你这人的武功,我勉强还是看得上的。”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快要走回来两人身边的陈黎不敢恭维:“您谁都看得上,就是看不上义父。”
蓝采昱立时哼笑着,将头撇向另一边。
陈黎则撞过司徒锦,意味不明的瞪了眼莫惊春。
毒药竟然用的还是郁汀兰!
别听这名字文雅,它的毒性可与鹤顶红媲美。磨成药粉,一点点药量下去,就能让人死生不如。
知道他无条件护短姨母,但用的手段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简单粗暴?!
陈黎一言不发的从司徒锦手中抢过药瓶,也不看他,当众直截了当地掰开他的下巴,指尖捻着药丸送了进去。
上一刻还将匕首耍得炉火纯青的的人,木讷的,就那样承受着这一切。
蓝采昱不合时宜的啧啧两声,倒是笑得不见眉眼。
“这算什么?”良久,司徒锦使劲压下那股躁动的心,“蓝女侠要杀我,寨主又救我。”他固执的凝视陈黎的神情,一刻也不敢挪开。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今日究竟能否走出这里。”
“你当然能。”陈黎万分肯定,慵懒的抬眼:“不仅要走出去,还要得到属于你的东西。”
司徒锦深深的看着她:“你早便知道我是司徒锦?”
游雪亭揭穿他的身份,蓝采昱怒火中烧,莫惊春闲适安逸,其余众人大惊失色。
他时刻观察着陈黎,只有她,垂头丧气的,全是不该在一个不知情的人身上发生的反应。
原来他的伪装,堪称拙劣。
陈黎不应,算作默认。
“什么时候……”
话还未说出口,又一阵足以引起兵荒马乱的动静响起。
有一道司徒锦很是熟悉的声音:“姑娘,为了本劳什子的秘籍,坑害杀人,我瞧着可不太值得。”
接着是夜清晨的回怼:“那是我祖上的宝物,我取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少废话,我们将军呢?!”
“谁知道你们将军是谁!如今这谷里除了我的人,都被我一把火烧光了。”夜清晨恶狠狠的说。
司徒锦和陈黎对视一眼,扭过头朝向游雪亭:“骧义军到了。”
游雪亭慢慢摊开浸出冷汗的双手,松了口气,末了却是:“听闻你治下不严,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额……
陈黎挑眉,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
听这说话的语气,他们不像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更何况,还有摆在明面上的合作。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串联起那条线。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陈黎伸了个懒腰,罢了,木已成舟,再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
身后是忠心的下属,面前是大打出手的仇敌。
很难想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挑事。
陈黎的神情莫测,注视着司徒锦慢慢停下脚步。
“游神医一手谋划至此,困了我们这么久,难道不应该奉出八珍典,供我们一观吗?”
司徒锦回头:“八珍典不在这里,在皇宫。阁下真的想看吗?”
游雪亭拍了拍衣裳的灰尘,当做没听见。
那语气生硬的男子顿了顿,梗着脖子:“别以为你是劳什子的将军,就能仗着军队威胁到我。有本事我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骧义军就在外面。”司徒锦头一撇,感到好笑:“我有人可用,何必赤身上阵?”
“少废话!”
那人看着胆小,然而几次三番出面反驳游神医,其实已经展现出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性。
他还真不客气的动手了。
拳头如重石般推出,然而司徒锦早有防备,轻巧的旋身,便轻松躲过。
见一击不成,那人眼风一动,视线里出现了亮着银光的宝剑。当即后脚一踢,眯着眼拾起了那柄剑。
剑耍起来,却犹如笨重的刀。
然而刀之谓笨重,是因重量高于其他武器,故而显得刀客迟缓。
这一剑的力量,比之寻常剑客,全然是重压。
但司徒锦毕竟身经百战,就是再重压,他也有办法抽身而出。
离开了长剑的威胁,司徒锦没有多纠缠的打算。谁知,有出头鸟的领头,看起来反应平平的周遭群雄忽群起而攻之,大有围剿司徒锦的趋势。
“住手!”见那些人争相围攻司徒锦,游雪亭急忙出声阻止。
人群中一道声音扯闲回应着她:“神医既和朝廷的人沆瀣一气,胆量又大到引狼入室,如今还是不肯交出八珍典的话,我们也只有应了您的愿,攻下神医谷。”
“好大的口气。”蓝采昱冷笑一声,向前一步,站在游雪亭身旁,“若是你们赢了司徒锦也就罢了,倘若输了呢?”
以一敌多,难得蓝采昱如此相信司徒锦的战力。
“哈哈哈,输了的话,我们自然心服口服,再也不打八珍典的主意。”
“这小子要是赢了,我们自愿归顺朝廷,不入江湖!”
区区激将法就能逼得他们夸下海口,陈黎眸光深深,估计司徒锦输赢的胜算。
正常来看,可能性为零。
这些都是擂台上战到最后两轮的英雄好汉,各自武功不在话下,想要取得八珍典的野心更不是小数。
更何况,是集体围击一人。
一把刀向司徒锦□□而去,同时他的头顶又是凉飕飕一片。
惊险之下,多亏司徒锦及时躲过。
“人多势众,有时确实是这样。”陈黎自言自语般喃喃:“但对方心总不齐,这就是个致命缺陷。”
“不如,逐个击破。”
司徒锦回头看向陈黎,后者专注的回向他的视线。
他蓦地勾起唇。
逐个击破是么。
“对付刀客,尤其是心不在焉不坚定的刀客,与其拉长时间被消耗体力,不如快速击杀。”
首先提剑的男子已经丢了剑,换上了自己的武器——一把亮着弧光的弯刀。正防备的看着他。
明眼人都知道陈黎在说他,但仅仅几个字,好像算是提出解决的办法,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她和司徒锦之间的默契,谁也插不进去。
司徒锦左袖一抖,软剑“蝉鸣”铮然出鞘,剑光如银瀑倒卷,荡开劈头斩来的弯刀。
他反手一扔,剑柄撞上了那人的穴道,肉/体落在了地上。
“白光地的‘惊鸿掠影’往往以轻功为招式基础,由此收势总是不佳。”
这是他的原话,在擂台以下,他亲口告诉给陈黎。
一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容凝重,足尖点地却如蜻蜓点水。
司徒锦甘受他掌风,无意疾退几步,对方见他有受伤之意,忙更进一步,欲乘胜追击。
见火候到了,司徒锦侧头向右,在长剑快要刺及他的脖颈时,借势凌空翻跃,剑刃斜撩,削断白光地弟子的束发铁箍,逼得对方踉跄倒退。
白衣男子被逼至打斗圈外围,他很快站稳,很有风度的没有再一次参与进去,而是遥遥抱拳。
渐渐的,除了打斗的声音,空气中仿佛只剩下陈黎不轻不重的提点声。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司徒锦从原先的吃力对抗,变为了游刃有余。
被打在地上的人不由自主瞪向陈黎,恶意满满。
蓝采昱思索着也看向陈黎,同时隔绝了其他人探看的目光。
陈黎不为所动,继续道:“那两个用金锤的,配合倒是默契,只可惜金锤这种武器,需要的是力量,说的不好听呢,更是‘蛮力’。”
司徒锦一听就懂,忽抽出环在腰上的软剑,凌空甩出,一扫而空。
这种时候,绝不能硬碰硬,以柔克刚,才是唯一的出路。
暗道中央,司徒锦傲然立足,眼底却燃起孤狼般的冷焰:“连我一人都敌不过,还妄想闯进皇宫,取八珍典吗?”
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