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玉瞥了眼不远处的陈黎,默契不过的明白,司徒锦这是指挥着自己下山。而那张纸条上,明确写着下了东山头后有人接应。
回想到这里,马泽玉后知后觉的看向秦琅:“我怎么觉着,你话里话外,都是看出我故意留在山上的了?”说着,片刻,他又自我否认:“不对,以你的智商,应该想不到。”
秦琅无语,偏马泽玉信誓旦旦道:“佑之勉强比你聪明点,是他安排好的吧?”
“是,”秦琅在马泽玉笑弯了腰的空隙给了他腰背一巴掌,“出发玄鹰寨前,佑之问过数次和山寨打交道的府尹,又提前几日带我绕遍天来山,最终发现了后山的一条捷径。”
马泽玉跃跃欲试想要嬉闹,听到这里,神情严肃起来:“发现了捷径?”
秦琅点头:“我就是从那条路躲过的守卫进来了山寨,但佑之坚持先不动兵,而是由我带兵先声东击西,造出声势浩大的假象,接着我单独通过那条发现的小路进山,而他则卧底进山寨,伺机放你下山,最后叫在山间蛰伏的我接应。”
“这可不像他的风格。”马泽玉别提有多惊讶,儿时的司徒锦跟心慈手软四个字毫不沾边,而且办事一向喜好快刀斩乱麻。
明知他是故意被抓,司徒锦还能为了单独救一个他,大费周章卧底进山,放弃整装进攻一举拿下的大好机会?
再就是,那日他与陈黎对峙,却是突然之间手脚无力,他想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会愚蠢的将陈黎所说“周云旗”当成正确答案。
但还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只因待他第二日醒来,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单单让他昏倒一日,叫他冷静下来?
拜托,火气更大的是周云旗才对吧?
马泽玉原地踏步,被秦琅半拖着,骤然消减了离去的心思:“你不等司徒锦?真的任由他成亲入赘山寨?”
秦琅木着脸,“不然?你能劝服他不做?”
想到他无数次被打趴下的惨痛经历,马泽玉仿佛刻入骨髓的一颤,立马倒戈:“快,我们先走一步!”
不过末了,马泽玉还是禁不住碎碎念:“他留在山上成亲的话,这会儿是洞房了?我可是听人说了,这寨主特意放在了白日,想想得有多急不可耐!
“嘶,司徒锦不会忘了他身上还背着和别国公主的婚约吧?哼,这个四处招惹情债的家伙!
“欸,你带我走的路靠不靠谱?我告诉你,可不能穿过屋宅那边,那儿可到处是人,你这一身夜行衣,比我这张帅脸都要招摇。”
秦琅:“……”
从头到尾,秦琅都用沉默来作为所有的回应。不过,还是妨碍不了马泽玉一个人津津有味的输出。
后山逐渐风起云涌,屋宅处却是热火朝天。寨子里的山民摆出好酒好菜,各自结伴载歌载舞。
相比之下,洞房里是难得一份的安静。
寂静声中,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陈黎的手停在司徒锦喜服的腰带上,听到声音,忙不迭的又双手挤按床上人的手腕。
仍旧一无所获后,才清了清嗓子:“进。”
灵犀推门而进,下意识扫了眼喜房内的景象:红烛吹灭大半,借着稍显微弱的光芒可见,摆放着的木桌一片狼藉,寨主坐在床幔半掩的大床上,从这个角度看,似乎还挡着一人。
还能挡着谁?
灵犀目瞪口呆,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大当家,你、你这是假戏真做了?”
陈黎从床幔中脱身,满不在乎:“说什么呢?那人喝了交杯酒就晕了,我为了把他抬到床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又是撞倒桌子,又是差点磕到头。”
灵犀眨巴眼睛:“把他丢地上就好了,干嘛非要安置得舒舒服服的?”
陈黎一噎,逃避可耻但有用,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先别管这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灵犀立时转移注意力:“外面的人都解决好了,听您的吩咐,只绑不杀,都留了活口。”
陈黎满意的点头,“算算时间,彩翼那边应该也快了,我们这就过去。”
陈黎带着灵犀朝前走,手指碰到门框边上,将要合上门时,床幔半掩着的朦胧红影环绕脑中,挥之不去。
陈黎莫名问到:“马泽玉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吧?”
灵犀站在一旁,显然对她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他在东山头关着。周大哥一走,就算他闹,也没人会搭理他的。”灵犀想了想,又问:“寨主是怕他跑了不知所踪?我等会去问问?”
陈黎倒不是在意这个,可陡然的心血来潮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最后瞥过一眼床上安然的人影,摇了摇头,“不用,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大局已定,马泽玉自生自灭都没关系。”
两人离开,暗处的眼睛显然撤走不少。床幔近处,半明半暗的幽光中,司徒锦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