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添油加醋,明眼人瞧见那把威风十足的弯刀,都能从其中凛冽的银光中悟到什么。
陈黎的目光从灵犀红扑扑的脸蛋倏然掠过,再到司徒锦半闭上眼的侧脸,半晌没有说话。
“有又怎么样!”周云旗更是个有脾气的,他不否认自己的杀心:“他叫司谨是吗?陈黎,你猜猜他能扛住我这一刀吗?”见陈黎不意外的挑眉,他理直气壮的回视:“我说陈黎,当年师父临走前,将寨子交到你手里,我以为你的临危受命是因着他看中了你的手腕谋略,可如今看,不过是师父走得匆忙看岔了。”
陈黎由着他说,这几年她也算摸清了,这小子在他师父——也就是自己的义父,前任寨主莫惊春的手下磋磨长大,有着积存多年的他人无法理解的崇拜。想当年,自己被一带上山,寨中别的人暂且不提,有好奇的有生疑的,但就是没一个人对自己的敌意是能大过周云旗的。
陈黎仍微微笑着:“我倒是不知,义父多年前收徒的眼光竟会没错。”
周云旗瞬间拉下脸:“陈黎!”
陈黎一眼都不看他,朝灵犀递了个眼神。后者接收到眼风,腰间短刀“铮”的一声出鞘,象征性的在手边摆了摆。
“你要跟我动手?”周云旗愣怔片刻,恼羞成怒般推开司谨,持刀走向前两步,快要到陈黎身前时,忽的又被斜插进来的灵犀挡住,后者已然握稳短刀,一脸防备。
周云旗被挡在两步开外,紧盯陈黎,同时向后一指,“就为了他?”
那边折腾多时、最后无奈倒地的司徒锦无辜被指,他暗自撇撇嘴,登时却交替换了一副畏缩的面孔。
这一微妙的转变很快,在场形成对峙局面的人或许很难察觉到,但陈黎在夹缝中也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司徒锦,自然没有错过。
看不出来啊,他情绪转化的功夫也练得如此娴熟呢。
周云旗还在固执地等她回答,陈黎于是刻意收起笑容:“我记得周叔前几日刚嘱咐过你,当初义父交给我山寨大权,便是要以全寨之力协助我行事。而我抓回来的人,该怎么处置,当然由我说了才算。”
陈黎并未正面回答,四两拨千斤的答案,似乎只是彰显她身为寨主的权威被挑衅,才忍无可忍指使灵犀出手。
短刀斜挡在胸前,周云旗眼看就要结上冰霜的脸扭动了下,不知是否想到了这一面,但总之歇了剑拔弩张的心思,“好,我可以不杀他。”
陈黎不给面子的提醒:“不用你的保证。”
周云旗权当没听见,红衣下摆翻飞,独自开朗:“你要和他成亲我不反对了,当然,我爹那边,我会给你说好话的。”
陈黎奇怪的看着他,直言不讳:“周叔不反对,他可比你有远见。”
周云旗讨了个没趣,悻悻耸肩,不过这轻轻的一句话飘在心尖,后知后觉的诧异起爹的态度。
之前陈黎同样看中了个和朝廷有关联的马泽玉,他当即持反对态度大闹一通,爹是绝对站在他这一边的,可这次?
这次,爹什么也没说。
陈黎见他没回嘴,自知他一向贫瘠的脑子需要更多的思考空间,悠悠然让开身位,“请吧。”
如陈黎所想,周云旗调动大脑思考,身子于是僵硬起来,若不是灵犀看不过去,用短刀勾着他的手衣将人牵走,恐怕他连出门都踩不了直线。
两人走后,陈黎凝视贴心关好的房门,嘴角抽了抽。
灵犀惯常是比彩翼要细心的,可就是这种不必要的细心,才更叫人哭笑不得。
陈黎无语片刻,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一边,走向自觉做了好一会儿戏的人身边。
不料规矩好些时候的司徒锦,偏在这时咳嗽着开口:“你留着我,是要慢慢折磨我到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