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低落，这会儿在忙她也没多问，只道：“在哪儿？”
“楼下。”
“我正在开会，我让阿姨去接你上来。”
挂断电话之后白芷给阿姨发了个消息让她去接人。韩景上来之后知道她在忙也没打扰，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
坐了一会儿感觉很累，便将半个身体躺上去，头靠上沙发扶手，打算休息一会儿。
白芷开完会出来，就见韩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白芷坐在他身边，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是她给他买的那件，她看了一眼衣架处，没见他的外套，外面这么冷，他穿着个毛衣就跑出来了？
白芷在他手上碰了一下，果然凉得惊人。他似乎也睡得不安分，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白芷也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只觉得他这会儿状态不太好。她拿了条毯子出来小心给他盖上，动作做得很轻柔但还是将他惊醒了。
韩景醒来看到眼前的人，在梦里和现实的混沌中迷茫了一会儿，随即确认眼前的人是她，他猛然坐起身一把将她抱住，就好像在海上挣扎沉浮的人抱住突然出现的救命浮木。
白芷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压很低沉，她从未见过韩景这模样，她挺诧异，搂着他的肩膀，轻声询问：“怎么了？”
“一首我练了很久的曲子却被我弹错了音，你说我是不是错得很离谱？”
“……”
白芷下意识觉得他在开玩笑，这么失落就因为弹错了音？但他此刻的状态并不是在开玩笑，白芷道：“这算什么？弹错了音而已。”
“可那是我练了十几年的曲子。”
“这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弹错了音而已，这你漫长的人生当中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也不用为这样的小事而耿耿于怀。”
“小事？”
“对啊，小事，比芝麻还小，不算，比灰尘还小，根本不值一提。”
他沉默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她的话，随即说道：“你为什么觉得不严重？”
“因为本来就不严重啊。我反而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觉得严重？”
韩景沉默下来。白芷突然想到刚认识那会儿，韩景对游戏的细节都要求很高，而且也不允许自己犯错，她大概又理解了。
白芷道：“那我跟你讲一件我经历过的事情，你看看是我的严重还是你的严重。”
“什么事？”
“我高中的时候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从高一到高三都是，我这个生活委员做得很不错，很得班上同学的信任，每次班上有什么集体活动，班上的班费也都是由我统一管理。可是有一天，在班上组织春游之前，我却将集体上交的班费弄丢了。”
韩景松开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他看向她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担忧，“后来呢？”
“事情发生当时我也觉得天都快塌了，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过主动退学赎罪，我辜负了所有同学的信任，害得大家春游计划泡汤。我当时也很难过，很害怕，但我觉得事情还没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尝试跟所有同学道歉，为了赎罪扫了两个月的楼道。那一段时间我一直抬不起头，直到现在再回头去看，我觉得那件事并没有我当时以为的那么严重，它根本不会给你漫长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你看韩景，人都是会犯错的，没有人不会犯错，人生在世，谁能做到做什么都能做对呢？弹错了钢琴而已，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而自责，浪费自己的时间，让自己内耗，明白吗？”
“你不会觉得我很笨吗？我练习多年的曲子会被我弹错。”
“为什么会觉得你笨？在我掉了全班班费之前我也从来没出过错，我也不会因为一次出错就觉得自己是笨蛋，反而我觉得我当了那么多年的生活委员我一直做得很好，换个人也不一定做得比我好。更何况你只是钢琴弹错了几个音而已，最起码你会弹钢琴，这已经超过很多人了，你看我就一个音都不会弹。”
韩景笑了笑，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着，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鼻端，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一手捧在她脸上，拇指在皮肤上蹭了蹭，手指顺着脖颈往后延，穿过她的头发，将他的后颈扣住，不过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就这般抵着她额头蹭了一会儿之后他道：“我……我能亲亲你吗？”
声音微微颤抖小心翼翼，显得胆怯而羞涩的。害羞起来跟平日里的他完全不一样。
“当然可以。”白芷大方表示。
得到她的允许，他的唇却没有立刻印上来，而是微微偏头，一点点靠近，缓慢而珍重，直到唇轻轻碰到她的唇上，徐徐地，一点一点加重。微微启唇将她的唇含住，那穿过她头发扣在她脖颈后的手也配合着收紧。
他吻得很缓慢，跟上次的急切和疯狂完全不一样，这次探进舌头时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白芷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却也觉得他这缓慢悠长的吻撩人得很，竟渐渐地乱了呼吸。
吻并没有持续多久，止步于他探进的舌轻轻勾了勾她的，随后他松开她，呼吸有些乱，他的乱，白芷的也乱。
白芷向他看去，他眼中含着些水汽，眼底晕着一团欲色，被水汽放大了，落在她眼底，有些惊人。
可对上她的目光，他却又下意识避开，手指在她唇上蹭了蹭，将上面的晶莹蹭掉。似乎看到这晶莹就提醒他做了什么，让他觉得越发不好意思。
平复了一下呼吸他才重新转回头来，微低头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语气还透着尚未完全平复的颤音，白芷没回答，因为她发现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韩景有些失落，却道：“没事。”
这两个字却在白芷心头重重敲击着，莫名让她心疼。
“你刚刚在开会？”韩景换了个话题。
“嗯，跟投资人还有鼎铭那边开了个会。”
“讨论合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