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晚上八点一刻,夜色微浓。
裴极从专车下来,走进街边一家独立咖啡店,点单时,戴思若打来电话。
“师父,那人已经到了,你还要多久啊?”
裴极扫二维码付好钱,走到旁边的等单位置,转身看向外面的偌大建筑说:“到了。”
“我在入口等到现在,没看到你啊。”
“对面咖啡店。”裴极眼睛微眯了眯,他五官本就生得俊冷,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傲气,“来的人你见过或者听过吗?”
“没有。”
一杯咖啡出现在手边,裴极放下手机,低头拆吸管。
冰美式的凉意透过杯子传到指腹,他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拿起吸管往杯子里一戳,“性别?”
“女的,看样子……三十岁左右。”
裴极撩撩眼皮,“嗯”一声,挂了电话。
出咖啡店,他单手抄兜走到左边的十字路口,过完斑马线没走几步,就是安检入口。
广场上的工作人员穿着统一黄色简约制服,身穿正装的戴思若显得格外扎眼,挂着蓝条工作牌站在安检门口等他。
走近,裴极把喝了几口的冰美式放在不锈钢安检台上,对她微勾一下手指,戴思若从包里掏出一个工作证递了过来。
裴极没看上面的信息就往脖子上挂。
“师父……”戴思若指着工作证上的一栏“舞台设计师助理”字样,无奈地说:“上面写的是我助理。”
怕裴极介意,她又连忙补充:“申请其他职位的工作证要层层核实。”
裴极不在乎这些虚的,端起咖啡过安检,“走吧。”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进入员工通道,场内观众欢呼声渐渐清晰,裴极问:“预演还顺利?”
过道密封,担心有回音,戴思若压低分贝:“超顺,LED亮完没十分钟,就有好几个导演来交换名片了。”
“都是音乐剧导演?”
“有两个只搞话剧。”
“助理还是本人?”
“有一个是助理。”
裴极沉默片刻,说:“预演结束,让公关团队根据名片查下这些人的风评怎么样,别让自己处于被动。”
“明白。”
通道到底是内场,戴思若先一步走上前,推开了门。
赶上演员高歌,明亮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裴极闻声扫过去,几束犹如白雾的灯光下,两位演员身着异装,动作浮夸却利落,眼神镇定如神。
看样子没少排练,裴极挪动视线,又看向乌漆嘛黑的坐席位。
他的眼神在台上停留不到三秒,明显对演出毫无兴趣,整个舞美圈,裴极只瞧他自己的设计顺眼,戴思若了解他,干脆问:“师父觉得怎么样?”
每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风格,主观不喜欢的地方他不会提,至于灯光层次分明,选色上却不够大胆,道具的位置和角度有瑕疵,但不太影响观感,这些问题都源于经验不足,戴思若首次独立完成作品,这个结果算不错。
裴极不挑刺,说:“有进步。”
戴思若笑了。
一楼有大几百个座位,舞台中央的延伸台左右是VIP区,后面衔接着嘉宾区,其他座位就在几十米外了,三层环绕,从左往右排列,二十六个字母用尽不算,还分了上中下。
二楼和三楼都是包厢区,椭圆形,AB两列中间只隔一个台阶,裴极的目光从左扫到右,从前扫到后,包厢的镂空窗台也没放过。
人满为患,观众的视线都在台上,等会儿大概率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裴极问:“你把人丢下自己走了的时候,怎么说的?”
戴思若说:“让她自行安排。”
那就是没有承诺他确定到场,他又问:“人在哪?”
戴思若说:“包厢区,B区二零七。”
他大学时期的一大部分作品,都是在这个体育场呈现,经常来,只要给个具体位置,闭着眼都能找到。
“忙你的吧,我自己去。”
“好。”
裴极掀开咖啡盖,往嘴里倒了颗冰块,杯身连同杯盖扔进垃圾桶,咯吱咯吱嚼着冰块走进内场,踩着软绵绵的地毯,大步流星朝就近的楼梯口去了。
与此同时,A区三楼最角落的包厢里——
乔源半躺在沙发上,跟着楼下观众的鼓掌声,十分有节奏地转手中的名片,期间时不时抬眼去瞧侧站在镂空窗边的人。
对方身材修长,留着层次分明的微长碎发,简约黑色戴头式耳机套在脖子里,发丝上压出了一道浅浅的横印。
他低头开罐装可乐,包厢的灯光落到侧脸上,看起来十分青春气。
不知道站了多久,顾星维终于转过身来:“舞美圈和导演圈的都来了一大半,一场音乐剧预演而已,怎么这么大阵仗?”
乔源目不转睛地转名片:“你多久没关注圈内消息了?”
顾星维说:“最近在筹备新歌,没怎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