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渭郡,清晨。
孙二丫做了一锅糊糊放在奶奶床头,嘱咐奶奶吃饭后就出门上工去了。
今天工厂要来一批新人,孙二丫要干的活不少,她步伐匆匆,不敢有片刻停留。
去上工的路上会路过学堂。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和使用,学堂已经成为了全村人最宝贵的地方,每当路过这里就会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这时人们会发自内心地相视一笑,身上各处都充满了力量。
进入工厂,孙二丫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制作前线,她拿着记录本写写画画,分配今日的任务以及新人到来的去处。
“二丫管事,我们丙组可缺人了,一定要分给我们十个人啊!”
“就你们组缺人,你们组天天缺人还吃不上肉。”
眼见甲组组长和丙组组长快吵起来了,孙二丫放下笔记:“新人都去哪儿我已经安排好了,再不去干活今天都没肉吃。”
时过境迁,曾经吃不上饭的孙二丫凭借自己的勤奋坐上了工厂管事的位置。
午后,从各地长途跋涉而来的村民终于赶到,忐忑又憧憬地望向站在高处的孙二丫。
只是……孙二丫看着来的人,这不多呀!
和前几批差远了!
虽然诧异,孙二丫面上并无惊动,指挥着众人进入工厂,进行后续的分配工作。
“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可以说出来!”
底下有人相互对视一眼,明显有想要的东西,但是又不敢说话。
孙二丫又道:“工钱可以申请发成粮食,今天结束时来找我登记。”
说到粮食,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管事的,今天就能发吗?”
孙二丫微微一笑,用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告诉他:“如果各位乡亲需要,今天的粮食,今天就发!”
在一阵不可置信的欢呼声中,底下的人脸上皆是欢喜,甚至有人忍不住哭起来。
将人分配给各个部门,最后孙二丫身后只剩了两个人。
那两人脸上灰扑扑的,手上也灰扑扑的,身上穿着麻衣,混在寻常百姓中间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除了他们那时刻高昂着的头颅。
百姓常年在地里种田,背是挺不直的,就算挺得直,在面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时也是挺不直的,但他们两人的头颅和脊背始终昂着,看孙二丫的眼神没有感激和惶恐,满是他们自己的骄傲。本想着下一个就是他们的去处了,没想到孙二丫带着他们居然往外走。
其中一个及时开口道:“管事的,你怎么把人往外带?”
另一个讥讽道:“分配到好去处的人定是给了管事不少好处,我和兄台这样的两袖清风之人,管事的自然看不上。”
如果孙二丫没读过书,只能听出两人的不善,可读了些许时日的能清晰分辨得出,这两人和自己同样,是读过书的人。
孙二丫反倒没顺着他们思路自证清白,就连脚步也没停下,反倒是看向他们的手:“二位平常没做过重活吧,那些活你们应是做不来。”
手上虽然不干净,但是抹灰也并不均匀,就连被遮掩的部分也并不服帖,能看到下面白皙的皮肤和干净的指肚,上面一点茧子也没有。所以他们绝不可能是来做工求一线生机的百姓。
如果要说是来打探情况的,那可真是对上了。
他们二人对自己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毫不掩饰,甚至得意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孙二丫不和他争辩,直夸他们气质好,说是带他们寻一份更好的差事,于是往前走了没几条路就到了文画面前。
“这是文姑娘,工厂的大事小事都由文姑娘管。”
孙二丫向他们简单介绍文画,转而对着文画道:“文姑娘,这两位看着有些才学,家中缺粮食吃,我想着怎么也不能让文人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干一样的活计,给带到您跟前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能分配给他们。”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文画瞬间就明白了孙二丫的意思。有才学的怎么可能没有粮食吃,哪怕是去乡绅家中都会留他们一条狗……留他们一碗饭吃,更别提两人听着孙二丫的描述没有半分反驳的意思,反而从眼中流露出轻蔑来。
是来捣乱的呀。
文画欣慰又亲切地拍拍孙二丫的手:“我这儿正好确认,多谢孙管事了。”
“我晚时来找您吃桂花糕。”孙二丫顿时喜笑颜开,抱着文画的胳膊撒了句娇,如果不是时候不对,她定要腻歪一会儿。
“好,快走吧,外面你可要看着些。”
嘱咐完孙二丫,文画转头对二人道:“两位读过书,认识字,我家公子受吴县令嘱托,在县城中也有生意,发的工钱比乡下多。”
在百姓手里稍微宽松一点后,谢钰就在县城中将情报点光明正大开了起来,这其中有吴县令的支持。
丰富百姓娱乐,促进消费也算政绩的一种,怎么不算是吴县令主持的呢?
不过最新消息从京城传来,吴轻舟以贪赃枉法的罪名被告了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