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谈恋爱这件事情就好像大梦一场,病好了,梦醒了,这件事情就像没发生过,她们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一场燥热难醒的大梦,什么都没有留下。
宋南伊只记得下不完的雨,粘腻腻的,凝滞在空气中。
她一下一下用力抹着眼泪,可那眼泪就像流不尽一样,无休无止。
她终于忍不住剧烈哭泣起来。
这场恋爱真挚、热烈、戛然而止。
那年她们刚上高二。
宋南伊后来搞清楚了,那些零食都是黄明新塞的。
黄明新说他要减肥,不吃这些零食,放着也是浪费了。
宋南伊气疯了,骂道:“爸的,你不吃你给别人啊,非要偷偷摸摸塞我抽屉里,你跟我讲一声会死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些零食害我丢——”
丢多大的脸啊。
宋南伊及时止了声。
黄明新假装委屈:“我以为你会问一下人家,谁知道你一次没问过,我以为张弛告诉你了……”
“张弛?张弛也知道?”宋南伊看向自己的同桌,“你大爷的,你知道你也不告诉我啊?”
张弛怂了一下肩膀,摊开双手,无辜道:“我以为你知道啊。”
“我知道你爸我知道!”
黄明新:“你这个学期好像变了,怎么变得那么凶,那么爱骂人,那么毒舌……”
宋南伊现在的状态就是,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讲些难听的,总之就是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
黄明新想着,可能是因为她跟林疏雨吵架了,所以脾气不好。
他一直以为宋南伊跟林疏雨只是吵架了,迟早会和好的,他压根没想过这两人会决裂。而且他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撮合她们两个人,让她俩和好。
虽然江柚白和时和辰走了,但六人小分队总有再聚的时候。
想到这里,黄明新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地说:“宋南伊,林疏雨总是三天两头请假回宿舍休息,她好像总是胃疼,你问过她吗?”
宋南伊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儿,更来气了:“人家躲着我呢,不乐意让我管她的事,你看不出来吗?我还上赶着找她热脸贴她冷屁股我有病吗?我是她舔狗吗?”
这几个犀利的问题把黄明新都问蒙了。
这矛盾闹得那么深么?
“我早不跟她来往了,我才不会管她!”
“谁乐意管她!跟我有什么关系,管她又没人给我发工资!”
黄明新见她态度那么坚决,愣愣地点点头。
看来只能从林疏雨身上下手了。林疏雨性格好,两个人说开了,道个歉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隔天林疏雨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又出现了胃药和五颜六色的糖果。
她全都收了起来。
又是某一天,黄明新找了个空闲时间,悄咪咪把林疏雨叫到了一块他自认为很绝密的空地。
其实就是教学楼的顶楼。
他思虑再三,怕贸然插手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事会让她们反感。可之前江汀白他们仨闹矛盾的时候也是他当的和事佬,现在他有种莫名的责任感,总而言之就是想找骂。
谁知林疏雨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我跟宋南伊没闹矛盾。”
林疏雨温和有礼貌地笑了一下,黄明新却感觉那笑容莫名地疏远,她说:“我,我们没事,没矛盾没吵架,我还是很在意她……只是,只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玩了而已。”
“那宋南伊为什么说她很讨厌你啊?”
林疏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吗。”
黄明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黄明新就想着换一条路。他提到了他的好兄弟江汀白。
“老江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他……”他思考了一下措辞,“他就是,就是那种很标准的男的,长得挺标准,性格吧也标准,就是挺标准的……”
林疏雨没忍住笑了出来:“标准是你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吗?”
黄明新摸了摸头:“……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江汀白是一个很好的人。”
黄明新:“啊对对对,我刚刚就是想这么说……”
林疏雨:“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黄明新说:“我初中那会儿,刚认识他,那时候我俩前后桌,其实我们两挺不对付的,他是一个挺傲的人,而我嘛,我又不知道干嘛想的,反正我也就挺看不上他的,我觉得他老装了!”
“就有一回吧,嗯,我们家出了点事……反正就是我爸不小心被车碰了,当时刚好买了房子,反正就是拿不出医药费。然后,然后咋的我也不知道,后面就是搞了个筹款的,后面卧槽你知道吗后面,我发现江汀白在那笔筹款里面捐了五万块钱!他一个初中生啊,捐五万块钱连眼睛都不眨的!!”黄明新爆吼,瞪大了双眼,伸出个巴掌一直在晃。
林疏雨倒是很淡定:“没准,他捐的时候也眨了眼睛,就是你没看到。”
“重点是眨眼睛吗,重点是他捐了五万块啊!五万块!!我们家一半医药费都给他掏了!”
林疏雨眨眨眼睛,“确实很让人震惊。”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你震惊呢。”
林疏雨:“我在心里震惊呢。”
“呃……”黄明新又摸他的后脑勺。
“黄明新,谢谢你。”安静了两分钟,林疏雨由衷是道。
黄明新:“谢我干啥子?”
林疏雨继续说:“其实,你们几个是我从小到大交过的最好的朋友……谢谢你们。”
那天顶楼风很大,吹得两个人衣袂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