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惜的恋人看不见彼此,只能困于囫囵。
恰如春雨久旱逢甘霖,爱意在地底潜滋暗长,浓烈而浩瀚,却无法窥见天日。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细细密密地打在一摞摞高高的书本上。教室里安静得不像话,教室外是冗长的蝉鸣,还有杨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这个气氛无端使人烦躁。
宋南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支笔在纸上随意地画出一根根线条。
刚刚教导主任走之前,把林疏雨叫了出去。
她不知道怎么这两天林疏雨频繁地被老师找。
偏偏万足户在教导主任开完那个班会之后,就把林疏雨和江汀白这对同桌给拆了。给两个人各自换了一个男同桌一个女同桌。
宋南伊看着林疏雨移桌子,觉得十分奇怪。
朱志刚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是绝对不允许无缘无故调座位的。要么凭自己的成绩获得选同桌的资格,要么等一学期一次的大调。
书和东西都很多,江汀白就帮林疏雨搬完再搬自己的。
宋南伊也过来帮忙移桌子。两个人一人扶着桌子的一角。
宋南伊问:“怎么突然要你们换座位?”
“我也不知道啊。”
宋南伊在林疏雨这里没有得到答案,却在其他地方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有人说:是林疏雨跟江汀白在早恋被抓了,所以八哥这段时间才管13班管得那么严。
宋南伊只觉得荒谬。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着,纯属放屁。
他们只是同桌而已。同桌之间相处时间自然比旁人多一些。
又有人说:林疏雨和江汀白是当了同桌之后才相互喜欢上的。
“没有相互喜欢!”林疏雨连忙反驳。
“你暗恋他,对吧?”宋南伊逼问道。
她来得气势汹汹,林疏雨正在刷牙就被她拉了出来。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因为害怕吵到别人,宋南伊索性拉着林疏雨上了天台。这个地方原本是锁着的,宋南伊偶然发现有另外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可以钻进来。
林疏雨被气得翻白眼,转身就走。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羞愤而逃?”
林疏雨走到角楼里接了一捧水漱口,那里有一个水龙头,年久失修,刚开始出来的水都是黄色,林疏雨耐心地等它变成白色。
宋南伊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大步流星走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躲在角落里,掩人耳目?欲盖弥彰?掩耳盗铃?装腔作势?”
林疏雨把泡沫都清理干净了,就把水龙头拧上,她抹了一下嘴唇:“你不要以为你语文成绩好就可以随便乱用成语。”
“所以你这是在恐吓我?”
林疏雨只觉得头疼:“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我在恐吓你?”
“哪只耳朵,还哪只耳朵听的,是不是我说左耳你就要割我左耳我说右耳你就要割我右耳啊?”宋南伊不依不饶。
人在怒火中烧的时候往往脑子和嘴是配合得最好,平时说点什么磕磕巴巴,难以启齿,现在倒是牙尖嘴利。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林疏雨真的很无奈。
“是又怎样。”宋南伊不屑,“你暗恋的到底是谁,让你一直默默喜欢那么久的到底是谁!”
你啊!
是你啊!
林疏雨心底里无能狂怒,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好好说行吗?”
有的人看似平静,实则已经默默地疯了好一会儿了。
宋南伊不说话了。她很少与人起争执,在长辈面前总是乖巧和顺,在朋友面前总是善解人意,就算是装也会装得很好。唯独关于林疏雨,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算了,回去睡觉吧。”宋南伊不愿往深处想下去。
“随便你喜欢谁。”
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林疏雨?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她喜欢的是谁?为什么在听到她暗恋时忍不住想生气?
宋南伊没有去拉林疏雨的手,兀自下了楼。
林疏雨想解释,无从下口。
光是开始,就已经消耗了全身力气,若是结束,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
宋南伊一连消沉了好几天,作为同桌的张弛都不习惯了。
趁着宋南伊可鉴去上厕所的功夫,张弛用橡皮擦砸了一下黄明新的头。
“喂!她怎么了?”
黄明新回头看到张弛指着宋南伊的桌子,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废物!”张弛骂道。
黄明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骂,但是第一时间骂了回去:“你又算什么玩意儿!”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弛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糖纸。
正正方方,纯白色的糖纸,里面是粉色的。黄明新看出来了,是熊博士的软糖,水蜜桃味的。
他脸色一变,伸出手去抢:“你哪儿来的!?”
张弛早料到他有这个反应,躲开了。
“你猜?”
黄明新破口大骂:“张弛你大爷的!”
你个孙子连颗糖也买不起吗!”
张弛慢慢悠悠地说:“她自己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