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置杯子的地方,林疏雨停了许久。
宋南伊看到她盯着一对杯子看了很久。杯子的形状是一只很可爱的鸭子,头和身子都是圆圆的,两只脚丫乖乖巧巧地放在身子前,盖子做成了帽子的形状。帽子上还顶着一朵花应该是勺子。一只戴着明黄色的帽子、穿着天蓝色的衣服,另一只穿着明黄色的衣服、戴着天蓝色的帽子。
林疏雨说:“给你买个杯子吧。你喜欢哪个?”
宋南伊毫不犹豫地指着那对鸭子:“这个。”
“这个,应该不单卖吧。”
宋南伊:“那买一对吧。”
“我有杯子用。”
“那,那。”宋南伊想了一会儿,“那那那,那就不能和我用同款的杯子了嘛。”
“你想?”
“我想。”宋南伊坚定地点头。
“买!”林疏雨爽快地同意了。
宋南伊马上把那对杯子放进推车里。
最后东西装了一大袋,收银员是个挺年轻的小伙。
宋南伊抢着付钱,被林疏雨拦住了。
那年轻小伙把杯子装进袋子时叮嘱:“拿的时候要小心点,杯子容易碎。”
宋南伊:“杯子单独放吧。”
然后杯子被放在了另一个小袋子里,宋南伊欢欢喜喜地接过来。
东西重,两个人一人拎一边。宋南伊另一只手拎着杯子,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宋南伊手慢慢酸了,手指也被勒得生疼,压出一根深深的红痕,又痛又麻。她看了一下旁边的人,然后转回头来。
看一下,看一下,又看一下。
林疏雨:“你瞅啥?”
“林疏雨,以后我陪你逛超市、买东西。”
林疏雨:“我们又不是生活在一起的,不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能总是一起逛超市呢。”
“我会过来找你的,你要是想逛超市了,你就跟我说。”
林疏雨不语。
宋南伊催促道:“说话呀。”
林疏雨失笑:“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以后我们两会一起逛超市。”
又走了一段路,宋南伊没有听到林疏雨回话。
她有点急了:“你快回答我啊!”
林疏雨忍不住了,抬起另一只手捂着嘴笑“我回答你什么。”
“答应我以后不会一个人买那么多东西了……”
“好好好。”林疏雨含笑说道。
怎么讲着讲着还急眼了呢。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一件特别特别小的小事。
“哈哈哈哈……”
林疏雨越想越好笑,没走出几步就笑得直不起腰来。她慢慢放下袋子,捂着肚子蹲下去。
“哈哈哈哈哈……”
宋南伊不明所以,也跟着她停下来:“怎么了?”
“没……没事,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了?”宋南伊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觉得奇怪。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此处街道偏远,四下无人,头顶是昏暗的灯光,地上照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林疏雨还在笑个不停,宋南伊在她旁边蹲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给她拍背。东西散落在一旁,只有那两只杯子平平稳稳地放着。
林疏雨笑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看着宋南伊,光线不好,她看不清对面人的容貌,却能清晰地想象出来。她此刻应是笑着的。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药店门口,哭得惨烈时,宋南伊也是这样在她旁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在破败荒凉的街还有万籁俱寂的夜,我的哭和笑你都见过。我数不清的应夏心动因你而生。
我当然会喜欢你啊。
我当然会心甘情愿、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你。
宋南伊安安静静等了一会,无奈道:“笑够了该走了吧。”
林疏雨还是蹲着,脸埋在膝弯处,声音模糊又浅淡:“宋南伊,我不嫁人了。”
宋南伊愣了一下,轻轻锤了她一拳:“发癫呐,说什么傻话!”
林疏雨抬起头来看着她,眼角笑出了泪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她说:“你以后生了小孩要喊我做干妈。”
宋南伊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而且,”林疏雨加重了语气,“不能认别人做干妈,我要当她唯一的干妈。”
不知道为什么,宋南伊总觉得林疏雨在说这个事的时候语气里浸满了悲凉,明明认干妈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那浓浓的哀伤好像把林疏雨包围在一堵厚厚的围墙里,她心甘情愿待在里头,自己不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
宋南伊突然也觉得很难过,她也说不上为什么。
林疏雨扁着嘴看她,一双眼像被薄雾笼罩的湖面,平静又深邃。
她看着那双眼睛,只觉得犹疑,莫名生出许许多多的不忍心。
“好好好,我答应你……”宋南伊轻轻地拍着林疏雨的肩膀。
“我保证我会对你的孩子很好很好的……我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林疏雨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宋南伊突然觉得心底无限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