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伊没搭理黄明新,转身准备下楼。
“说两句你就跑,是不是林疏雨没在你身边你就浑身刺挠啊?”
黄明新还以为宋南伊不会搭理他,没想到听到一句话远远地传过来:“你个棒槌,我东西落她那里!”
楼梯间里堆慢了杂乱的书籍,不少学生就随地坐在各个台阶上背书、写字。
宋南伊一阶一阶走下去,每一个学生的背影都看了一遍。虽然她知道林疏雨不会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背书,只会躲在某个角楼打瞌睡或者发呆。
她们的教室在七楼,这届高一的总共就占了三层,五六七。
宋南伊不确定林疏雨会在哪里,三个楼层都逛了一遍,没看到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要找林疏雨干嘛,既不拿什么东西也不说什么话,只是下意识地想找,想看看她在干嘛。
找了一圈没找到,宋南伊就回考场待着准备考试了。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对宋南伊来说不难。只是她不爱背古诗和文言文,所以试卷一发下来就马上看默写部分。
出乎意料地写得很好,每一句都记住了。
其中有一句是王勃写的《滕王阁序》里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暮色,深秋,晚霞,江水。萧瑟又孤独。
林疏雨说:我喜欢日出日落。
她很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树木啊、月亮啊、小猫小狗啊……唯独不怎么喜欢人。
想到这里,宋南伊抬头看了一看太阳,很刺眼,也很温暖。
吃完饭回到宿舍,只有两个人在,还在讨论早上的语文考试。
“你的第二道选择题选什么啊…”
宋南伊没太听清她们的说话声,去了阳台。
没一会儿,林疏雨就回来了。
终于……
宋南伊放下撑衣杆,走过去,开门见山道:“我的书呢?”
“什么书?”
宋南伊挑眉:“不是说帮我带过来么?”
“带什么过来?”林疏雨眨着眼睛装傻充愣。
宋南伊收回手背在身后,歪着身子和头:“你猜。”
两个人相互盯着对方,打哑迷似的,就是不正经说出来。
说不通,宋南伊索性换了个话题,“今天吃的什么?”
林疏雨慢慢悠悠地说:“饭堂啊。”
“饭堂不也有菜可以选。”宋南伊学着她的语调,也慢悠悠地:“所以,吃的什么菜?”
“你猜?”
宋南伊笑了:“林疏雨,幼不幼稚。”
林疏雨没回话,宋南伊又说,“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林疏雨。”
“没。”林疏雨否认。
是我自己的问题。
想跟你亲近,又不想跟你亲近。
林疏雨洗漱完之后爬到床上。
宋南伊也上了床,然后锲而不舍地通过她们俩专属的洞跟林疏雨说话。
她们都有床帘,林疏雨的烂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宋南伊发现之后就把自己的也剪了个洞,美名其曰对称美学。
林疏雨没拦住,只得叹道:“到时候被蚊子虫子咬你就开心了。”
宋南伊把头蹭到林疏雨的颈窝处来回摩擦:“我又不怕……”
林疏雨垂下眼眸,摸了摸宋南伊的头。
宋南伊:“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
隔着帘子,宋南伊看不清林疏雨的表情,她猜她此刻一定低着头,敛着眼皮。
“林疏雨,你总是闷闷的。”
林疏雨掀起眼皮,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是不是喜欢阳光开朗活泼有趣的人。”
“我喜欢你,林疏雨。”宋南伊说,“但是我不想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小乖,我希望你开心,天天开心。”
林疏雨又想哭了。
小乖,我希望你开心。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那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吧,伊伊。”林疏雨的声音有点儿艰涩,又低又沉。
陪在我身边吧,什么身份都好,同学也好,朋友也好,你在就好了。
宋南伊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林疏雨不语。
宋南伊好像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把手从洞里伸过去。
林疏雨:“?”
宋南伊没说话,又勾了勾手指。像逗小狗似的。
林疏雨把手伸过去,那只手立刻紧紧地捏住了她两根手指。
“怎么了?”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那句话带着浓浓的叹息。
林疏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问:“为什么?”
有一天晚上,宋南伊突然梦到了林疏雨。
在梦里,林疏雨还是小孩子。
宋南伊看到林疏雨抱着个脏兮兮的玩偶独自坐在路边。
她就在一旁看着。
林疏雨一坐就是一下午,这人间熙熙攘攘,她就像一只漂泊的幽灵,目睹着与她无关的欢笑与幸福。
直到夜幕降临,人群散去,林疏雨还垂首坐在那里。
宋南伊走到她旁边蹲下,想摸摸她,却发现她触碰不了,只能沉默地看着她的小乖掉眼泪。
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就可以早点陪在你身边。不用让你一个人度过那么多无助的时刻。
宋南伊胡乱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她一个人,又还在读书,平时生活的支出都要自己承担。肯定很艰难,可能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之前自己还吃她的面!还让她买乌饭麻糍给自己吃!还买了两次!
真是不要脸!
“林疏雨!明天!吃饭!算我的!”宋南伊突然拍拍胸脯,大气磅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