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凶一点。”江司甜声如蚊吟的同时,看向他的目光蛊惑旖旎。
陈速有种溺进万里银河再也爬不起来的错觉。
那夜之后,丁乐那对小情侣才知道原来墙壁不隔音,晨起时对望的目光闪过羞赧尴尬,但陈速一如往昔潇洒坦荡。
那种事做与不做对他而言其实没有区别,他眼睛里的爱意从未因欲求不满减少丝毫,而江司甜的笑容依然柔静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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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速刚进入国家队,就赶上了新一季的国际赛事,转而便进入了几乎全封闭的训练模式。
江司甜从出租屋搬回宿舍,大二的课程排得很满,她还另外报了几门选修,课余时还会参与社团活动。
总之,两人都挺忙的,忙起来时就会忘记情情爱爱,你侬我侬。
江司甜和室友去郊游野炊,同行的还有丁乐的男友,以及另外几个体育系男生,还有文学社的社员,都是师范类的,开朗健谈,大家坐下来便有共同话题,不同于江司甜静坐一方凝望山野游云时茕茕孑立的孤高萧瑟。
几个单身男性有意把她拉进话题,丁乐男友又提到陈速,语气中隐含嫉妒,说他这个年龄还能进国家队算是一桩奇迹,但是练得太狠了,以后势必留下许多伤病,运动员没有不伤不痛的,都是靠咬牙坚持。
江司甜敛眸似有沉思,稍冷一刻便又弯唇一笑,说:“他习惯了。”
没有期许,没有心疼,也没有担忧,两人之间的感情让人有些看不透,任谁看都觉得只有陈速在这段关系里孜孜不倦。
文学社副社长在众人咋舌的空隙里,递来一瓶矿泉水,对江司甜莞尔,说:“上次读书会听你朗诵西班牙诗人希梅内斯的童话散文诗节选,我后来去看过了,所以何必拘泥于空洞枯冷的结论?”
江司甜与他对视,接过那瓶水。
寻找到同频的人很难,所谓知音难觅。
副社长笔名岫川,白云出岫,山山而川,糅杂着某种莽荒也细腻的特质,这个男生个高但文弱,戴着眼镜彬彬有礼,眉目中掺杂着与祁跃相似的深奥沉郁,以及温儒诗意之气。
神思恍惚间,江司甜似乎又看到15岁的祁跃,在图书馆排排书籍的错落阳光下,捧着一本《哈代诗选》,声音明媚又明朗地念:
“他气坏了。两人懒懒、冷冷地别离,
他登上船,离了海岸;
船儿渐渐去远,隐没在天际;
在那午潮的波涛中她听见,
从太阳的斜睨里她得知,
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江司甜的手机里,还有一条祁跃的短信,约她咖啡馆见一面。
他要离开了,去很远的地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没有丝毫留恋。
江司甜不想见到他,但还是赴约了,她想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他们应该好好道个别。
祁跃递给她一摞资料,从筛选的学校中看出,有司婷的手笔。
不知道祁家这一年多来又发生了什么,但江司甜并不关心。
她细长手指摁着资料,面无表情挪回去。
祁跃皱起眉:“你就甘心做一名老师吗?”
江司甜说:“教书育人,没什么不好。”
祁跃低垂长睫,动了动,收回资料:“温延所做之事,我向你道歉。”
江司甜轻扬秀眉看他:“你指使的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道歉?”
祁跃咬唇沉默。
江司甜知道,这场对话又陷入了死局,她站起身,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中有着甘甜余韵,在唇齿间流淌的,是她的人生。
两年的时间很短,也很漫长,她也习惯了——习惯了太阳的炽热,再不能接受月亮的寒凉。
“祁跃,你就继续活在你那可悲可笑的血脉仇怨中吧,我祝你的罪孽代代相传,绵延不断。”
江司甜是个清冷傲慢的人,但细数起来,她其实从未说过这样冰凉刺耳的话,没有任何遮掩的,直截了当说出来。
从咖啡馆离开,江司甜还没来得及打上出租,就接到了赵云东的电话,说陈速摔倒了。
握着手机的手指刹时收紧,细白指节在阳光下莹白闪光,一起闪光的,还有一双清泉般的眼睛。
正是车辆拥挤时刻,她脚步慌忙,因为着急打车,险些被过往轿车撞上。
祁跃跑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