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啊，”他又说，声音唤醒了门外呆滞的两人，“别客气。”

这人神色焕然一新，精神饱满兴致勃勃的回到位置上，把苏术毫无声息的身体搂进怀里，一手还搅和在他脖子的伤口里，不断扯出些深红的东西——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肉块，但是纪青瞥了一眼觉得不太像，觉得太恶心了不想一直看——扔进嘴里像吃小零食一样嚼着，苏术整个脖子都被啃断了，现在脑袋和身体的连接就剩后脖颈一块皮肉了，看着叫人心惊胆战，恶心又恐惧。

纪青知道曲泠不是人——没有骂他的意思——但绝对没想到他会这样公然吃人，甚至还是苏术，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就算并非表现出的夫夫，也起码是有共同目标的同阵营人，没想到他俩会反目成仇，他现在是紧张恐慌大于震惊慌乱，因为曲泠这番动作给他的感受就是要翻脸不认人，毕竟他主要是想和苏术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万一曲泠把他们当成苏术同伙想对他们下手，存活率百分百为零。

他的同伴看起来更紧张，手压在枪上就没放松过，紧紧盯着对面呼吸急促，脸上的汗渍都没空抹去。

曲泠显然不在乎他俩什么反应，他第一想苏术第二想吃饭，现在两个愿望一次满足，他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使劲在苏术脖子里找肉吃，鲜血源源不断地溢出，几乎把双方的衣服都染透了。

总这么冷场肯定不行，纪青捉摸着说点什么，但是对面一个吃人的一个被吃的，旁边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同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引出话题，

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延缓自己的死期，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想到这应该是上菜来了，连忙示意同伴出去拦一下，女人毕竟也是多次同他一并披荆斩棘的战友，此刻已经冷静了许多，虽然手握枪仍没有放松，还是知晓了纪青的意思，站起身去外面拦人。

这时候曲泠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愿意说话了：“有什么事？”

“是关于瀛城的事，齐曜祥要去瀛城，听说是从纪念遥那里听来的消息，似乎瀛城里有什么纪念遥想要的东西……”

“一个人而已，半死不活的，不成气候，不必担心，”曲泠慢慢将苏术裂开的脖子用手掌盖住，轻飘飘的说，“况且瀛城尸潮频发，他们能不能活过第二天都是问题。”

纪青知道齐曜祥和纪念遥私下总针对他，不过他也并没有期望谁谁谁在尸潮中丧命，也并不想诅咒谁谁谁倒霉，他只是很在意杨明云递来的消息说纪念遥在见到齐曜祥时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们私底下说了很多话，出来之后齐曜祥才提出要去瀛城。

纪念遥已经明显被苏术盯上针对，他本意是向苏术投诚，起码向对方证明自己是站在他一边的，然而此刻他面对的是苏术的尸体，凶手则一副模棱两可的表情，给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都不敢深琢磨话里话外有什么深意。

女人推开门，视线高高抬起尽量避开曲泠，推了车进来把菜一一摆上桌，又转身把车推出去，门外的人接走送餐车，她站在外面深深呼吸了两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状态，随后才重新进屋。

纪青正在琢磨曲泠的话和他的态度，突然对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很轻，但是很急，好像呛水了一样，女人突然抽搐一样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所以他立刻抬起头，震惊的看到苏术正捂着自己的喉咙急促的喘息咳嗽，曲泠仍一手搂着他的腰，笑眯眯的低头盯着他的脸。

苏术脸上也溅了不少血，他抬手抹了一下眼睛附近的血迹才睁开眼，瞳孔还有些涣散，用了十几秒才重新聚焦，这时候曲泠松开罩在他脖子上的手，纪青和女人也就都看到，原本血肉模糊大半断掉的脖子竟然全部愈合，除了四溅的血痕，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