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当他用那双大而茫然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如同稚童般的纯真感,但他的形象比起真正的人类,已是有许多差别了,所以更准确的来说,这种看人的眼神更像一只看到心爱骨头的大狗。
时檐知道,自己把一只危险的丧尸比作成可爱的狗是很不恰当的行为,但这只丧尸似乎在竭尽全力地表达自己的无害性。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现在丧尸想要发难,对上这样一只有智商有能力的丧尸,时檐根本逃不掉。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伸手想摸摸丧尸的头,因为那种独特的眼神,真的让时檐想要摸摸他。
丧尸很顺从地低下了头。
甚至在时檐抚摸自己头顶的时候,脸上还做出很享受的表情。
更像狗了。
时檐的理智在告诉自己,一只能够欺骗过监视器,并且自动打开禁锢系统的丧尸,绝对不可能是一只狗。但情感又因触摸到手下微凉而坚硬的头发而迟疑,特别是配上丧尸的表情,别有一番风味。
但时檐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不管怎么样,第二次见面,就在人家的头顶抚摸三分钟之久,还是有些冒犯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丧尸的身量太高,他的手有些酸了。
而在抚摸这只丧尸的时候,时檐的脑海中简直蹦出了不知道多少个问题。
他生前是谁?为什么他这么聪明?其他丧尸在进化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如果可以的话,人类该如何抵御这群有智商又强大的怪物?而当丧尸拥有了智商和情感,那他们还能称之为是丧尸吗?
思绪戛然而止,因为时檐感受到脸颊上的微凉。
丧尸舔了他。
换成别的丧尸,时檐一定会在有这种感觉的第一秒就开始尖叫。但换成这只刚刚被他挠过手心,又摸过头的丧尸,他却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时檐制止了丧尸的下一步动作,并决定跟他谈谈,因为他看起来还想再多舔舔他,甚至在嘴里回味时檐脸颊的味道。
房间里唯一能够坐着的地方就是丧尸的床。
起初丧尸想让时檐坐着,因为他觉得脆弱的人类站这么久会感到辛苦。
坐了两分钟后,时檐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丧尸实在是太高了,他仰得脖子酸。
如果有其他人在房间里,将会对这一幕感到惊诧,因为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牵着手。
大的包裹着小的,以一种爱惜的姿态。
其实他们是在意识中交流。
丧尸不愿让自己说话时的笨拙影响时檐对他的印象,所以提议了这种方法。
这样的交流方便而顺畅,没过多久,时檐就了解了他想了解的全部。
意料之中的,丧尸已经失去了它成为丧尸前的所有记忆,他却尽自己所能地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详细告知了时檐。
起初有许多实验体,但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那时的他意识混沌,只记得路修黎经常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不知道哪天起,他的身体和意识都突然变得轻盈,而后路修黎就满意地拿着从他身上提取到的东西出去了。
那次离开后,他回来的次数其实很少,每次回来都没有再做研究,而是会带来一些其他的实验体。
丧尸从来没有在路修黎面前展现过他现在的这些能力,因为他感觉,如果让路修黎知道,可能会面临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对路修黎厌恶的态度,当然这并不是演出来的,而后装作被禁锢在这一方空间里。
他的意识很强大,可以透过厚重的墙体去往外面的世界,但他无法跟外面的实验体交流,所以一直很寂寞。
然后时檐就松开了手,因为丧尸开始用奇怪的语言组合来表达自己对时檐的喜欢了。
丧尸有一点失落,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时檐对自己的喜欢,所以这让他有些焦躁。
不过时檐只用一个动作就安抚了他——他又牵上了他的手,在意识里郑重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时檐认为,每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都应该会有名字。
丧尸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不需要名字。他能感受到自己就是最强大的,如果可以的话,所有的丧尸们都会称他为“王”。
但如果有一种称呼是专属于面前的人的,那么他会期待这么一个代号。
丧尸摇了摇头。
就在时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传来路修黎不满的声音:
“时研究员,你在房间里待的时间是不是过于久了?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感兴趣,不如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