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之后,时檐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是不是我的道歉太晚了?还是说,刚刚的自揭伤疤又让吕疏月难过了?
直到寂静后的某一刻,手下温热的肌肤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颈窝拱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时檐裸露的锁骨处用力地磨蹭。
而后,自己细瘦的腰身被大手掐住,面庞触到了结实而细腻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在耳边响起,那是欢欣的心脏在喜悦的碰撞下产生的剧烈跳动。
就是这蕾丝有点硌人,时檐觉得,自己脸上要起印子了。
于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掀起多大波澜的时檐认为现在是个转换话题的好时机。他不想听之前的苦了,他想知道吕疏月现在看起来的自由是怎么来的。
“那你为什么会去当侦探?你家里能同意吗?”
“我妈主动把我送回去的时候,她身体已经不太行了。她在遇见我爸之前身体就不好,她和我奶奶说,如果不能让我开开心心长大,这一代也留不住。她说我一不开心就会生病,好几次差点死了。”
“她骗他们的。可能是人老了迷信,或者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害怕吧,再加上之前那个小孩夭折,回家后也没怎么折腾我。”
“不过可能我太‘不听话’了,我爸最近好像在领养小孩,因为我和他说我喜欢男的。”
吕疏月说着说着,手指就悄悄插、进时檐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时檐的掌心既不粗糙也不嫩滑,却在长久的接触下泛起微微的潮意,暖暖的,很好地填补了他心里很多年前的那片空缺。
“总之呢,我目前过得还不错,不靠家里的产业也能糊口。你知道上次别墅那个单子,我赚了多少吗?”
吕疏月一直在尝试吸引时檐的注意力,想让这种肌肤相贴的美妙感觉延续得再久一点。可惜,时檐已经逐渐察觉到两人过于亲密的姿势,径自挣开双手,又向后挪了挪,退出这个暧昧的距离。
等到将距离和姿势都调整好,他才眨巴着那双大眼睛,问道:“多少?”
吕疏月心中微微叹气,诚实道:“七位数。说起来,录证据那次小檐也在,应该给你分红的。要是不嫌弃的话,分一半怎么样?啧,好像有点少,要不,我二你八?”
时檐对“七位数”后面的话一概没听清。夺少?他剪一个头才赚25块!这钱他全年无休剪多少年才能赚到啊?还得不吃不喝。
还得是学历创造价值啊,果然,他们高材生就是……不对啊,他之前也没上过学啊!真服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的还大。
见时檐半天没发话,吕疏月以为他是嫌钱少,顿时有点懊恼自己的不大方,连忙找补:“算了,最后一次你是大功臣,要不我全给你吧,你卡号多少,我现在就给你转。”
这回时檐可算是听清楚了,下意识就推拒:“不用不用,我跟着你去什么也没干啊,还是算了。”
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氛在“这笔钱到底该怎么分”的金钱纠纷下散了个干干净净,时檐连害怕都忘记了,晚上做梦都是一大堆人民币跟在他后面跑,说要嫁给他。
让这红艳艳的钞票一闹腾,哪还记得起白天的可怕场面,是以时檐睡了个还算舒坦的觉。
日头初升,照亮了床上抱着粉猪玩偶睡得正香的青年。许是日光太亮,他的眼睫颤动片刻,终是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床上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奇怪,吕疏月呢?
揉着眼睛走到客厅,他才发现男人留下的便条。说是有急事先行出门,让时檐自便,此外,钱他已经转到时檐卡里,让他注意查收。
骤然被这笔大钱砸中的时檐这才真正从困倦中清醒过来,他忙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达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长度。
发过去的信息和打过去的电话全都石沉大海,眼看着就要到正午,时檐只得暂时作罢,准备回家收拾收拾去上班。
一打开门,客厅沙发上却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这已经很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实体,而是一个在扭曲的虚影啊啊啊啊啊!!!
*
“你还舍得回来?”
听见开门的声音,那“男人”回过头来,语气嗔怪,画面却更显惊悚。
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回头,真的只回了一颗头颅。脖子不动,只有脑袋旋转180度,面色苍白,神情呆愣,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时檐其实已经快要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