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八进屋,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恹恹的谢琛,他眼皮半垂着,坐在书桌前,手中转动茶盏,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不过叶十八神经大条,兴致勃勃道:“主子,我有个好消息。”
谢琛淡淡道;“讲。”
叶十八双手叉腰,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道:“那个诬陷主子偷窃的温三公子温之羽遭报应了。他不是喜欢斗斗蛐蛐儿吗。我按照主子的吩咐,将他介绍给周行知,周行知三言两语把温之羽骗得团团转,给他推销了不少增强蛐蛐儿体质的药丸。周行知一个半吊子医师,他手中能有什么好药。”
“毫不意外,温之羽的蛐蛐儿吃了药,生龙活虎的,还因为太猛,直接把别人的蛐蛐儿弄死了,赔了不少银子。哎呀——我都有些同情温之羽了。”
谢琛略掀眼皮,“只是赔了些银子,有什么值得高兴地?”
叶十八道:“主子,不仅陪银子啊。那药的药性,连周行知都不好把握,简直就是蛐蛐儿世界的‘仙丹’,蛐蛐儿吃了几回,看似精力无限,实际上身体早已亏空,没过几天便死了。啧啧啧……钱没了,好不容易精心培养的蛐蛐儿死了。那伤心样,谁看了不道一声可怜。”
谢琛道:“这会周行知倒是仁慈。”
叶十八哼道:“他哪里仁慈了,这会儿他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之前温之羽为了买他的药,到处跟人借银子,如今可是欠了不少银子,屋里还堆着不少无用的药丸。关键是,温之羽现在还跟个傻子一样信任周行知的,听他忽悠说蛐蛐儿是年纪大了。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嗯。”谢琛听着叶十八的得意,点点头,停下手中转动的茶盏,沉吟道:“你最近没事,去查一下有谁跟温楚楚走得近。男子,亲近到可以自由出入温楚楚房间。”
不查,谢琛心里不舒坦。楚楚这人太心机,要是她联合其他人对付他怎么办,最好弄清楚。谢琛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并说服了自己。这不是探究楚楚的隐私,而是关乎自己的小命。
“啊?”叶十八对这突如其来的任务摸不着头脑,愣愣道:“好的,主子。”
叶十八用他那脑瓜子想了一会儿,犹豫道:“主子,要是查不到呢?”
谢琛皱眉:“京城那么多人脉,怎么会查不到呢?”
“是这样的,”叶十八道,“由于您与温小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为了确保您的安危,我们把温小姐身边接触过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好似……并没有这样的人物。”
谢琛眯了眯眼:“没有?”
叶十八看见他的眼神一个激灵,连忙改口:“有有有。那个温老爷,还有伺候的小厮——”眼见着谢琛脸色越来越差,补充道:“还有您,主子。”
谢琛脸黑沉如乌云:“给我仔细查!”
叶十八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查。”
他难过,他伤心,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又是哪里惹了这尊神。说完话,赶忙灰溜溜出去。哼,这阴晴不定的主儿。他要去找叶十抱怨两句。
叶十八刚走,楚楚便来了。
谢琛看着因睡眠不足而脸色有些憔悴的楚楚,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心情更差,道:“不知是什么风,把温二小姐给吹来了。”
他坐在书桌的位置,周围没有椅子,只有靠近墙角的几张,但离书桌距离极远。一般来客人,屋内的主子会主动起身,与客人坐在那里交谈。见楚楚进来,似赌气一般,既没起身,更没让人招呼楚楚坐下,独留楚楚站着。
见状,楚楚也不恼,反正她说两句话便走。她道:“托你的福,大长公主邀请你我到公主府看戏,不知秦公子有没有时间?”
谢琛优哉游哉喝着茶水,让楚楚一个人站在一旁说得口干舌燥。楚楚说话的时候,他抿了口茶,然后慢悠悠道:“温二小姐谦虚,能得贵人赏识,是小姐自身的努力,与秦某并不干系。”
楚楚:“哪里谦虚了。这分明是秦公子的功劳,要不是秦公子给了那份经文,我如今还没有这份荣幸呢!”
谢琛嗤笑一声:“莫不是因为你我定亲之事?不然我想不到什么理由,既把你叫去,还不忘带上我。我自问从未与大长公主有过任何交集。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沾了温府的光。”
他还真猜对了。大长公主就是用这个理由将二人请去公主府。不过,楚楚隐隐觉得主要是那本经文的原因。就如昨日谢琛所说,这种想法无根无凭,全靠一种直觉。
楚楚点头:“用的是这个理由。”
谢琛问:“何时?”
楚楚:“寻日之后。”
相当于十日之后。
谢琛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尽量。”
得了他的话,楚楚转身离开,然而在走到门口前,她停下回头,问:“秦公子昨日实属冒昧,我便不追究了。但温府出现歹人,我内心仍有不安,不知秦公子可有将那人抓获。”
虽然楚楚有大半的把握谢琛没有抓到人,但她仍有些不放心,想要再确认一下。心跳如鼓地等着谢琛的回答。
谢琛逆着光看着楚楚的身影,她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线下,晦暗不明。谢琛收回视线,不咸不淡道:“没有,或许是我看错了。”
“但愿如此,”楚楚重重松了口气,“这样我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