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凡的异常自我,让沈闻道有种愤怒却无能为力的颓然,他不解地问:“即便你不喜欢章如沁,那也还有更好的女孩子,你为什么非要和苏澜?”
沈闻道从来没想过沈卓凡会和苏澜在一起。
他不是个封建的家长,非得要自己的儿子找门当户对的对象,毕竟在沪市能与沈氏比肩的家族屈指可数。但是他也从来没把苏澜纳入儿媳妇的考虑范围过,不是苏澜不够好,而是她的身份太特殊。
但沈闻道又怎么会知道,其实没有为什么,沈卓凡只不过是随心而为。
“今晚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我结婚这件事,而不是来征求任何人意见的。”沈卓凡很平静,他在国外生活得太久了,久到已经习惯性地自己做决定,而不是跟别人商量。
“还有,不要试图去找苏澜的麻烦,是我硬要跟她结婚的。”
听到儿子这样说,沈闻道酝酿的一腔说辞再也说不出口了。老太太是对的,他不应该送他出国,也不应该在他说要回来的时候无情的拒绝,甚至不让周素茵去看他。
现在报应来了,他不听他们的话。
沈闻道颓唐地坐到椅子上,心中再多的道理都被儿子的冷漠搅得无话可说。
说到底,怪他太专断,亲自断送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亲密连接。
小时候,喜欢粘着他的儿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父子聊得不欢而散,出了书房,沈闻道就叫上妻子走了。
周素茵临走时看了眼儿子,欲言又止,但看到他漠然的脸色,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苏澜眼眶红红地从老太太房里出来。
见沈卓凡脸色不是太好,余新成拉着沈卓卉说今天坐飞机累了,先回房休息,便离开了是非之地。
余藐见气氛不对,眨了眨眼,一脸指责地看向老太太:“太姥姥,您欺负苏老师啊?”
“还叫苏老师?”老太太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赞同地说。
余藐看了眼苏澜,又看了眼沈卓凡,马上反应过来:“您欺负我舅妈啦?”
这句舅妈一出口,沈卓凡微微扬了扬唇。
苏澜受了点惊吓,被口水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几声。
老太太笑了笑,“太姥姥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
苏澜止住了咳嗽,连忙为老太太正名:“余藐你别乱说,奶奶没有。”
沈卓凡眉目舒展开来。
老太太打了个哈欠,问沈卓凡;“你看都这么晚了,你们是要住这里,还是回自己家?”
“回去,苏澜没带换洗衣物。”沈卓凡回答。
“你们都喝了酒,我让陈伯开车送你们回去。”安排妥当,老太太看向苏澜,慈祥地说:“你的车我明天让人帮你开回去。”
苏澜点头:“谢谢奶奶。”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老太太笑眯眯地,“行啦,我不留你们啦,你们快回去吧。”
陈伯载着他们将车开到市区,沈卓凡突然要求停车。
陈伯将车停下,沈卓凡下了车,关门的时候,对苏澜说:“我今晚还有事,你先回去。”
回到静海半山,苏澜睡得并不安稳,翻了个身,感觉手腕有点沉,醒过来才意识到那是老太太给她的玉镯子。
夏夜闷热,苏澜不喜欢吹空调,睡前开了窗透气。微风轻拂,窗帘微动,花园里的灯透进来折叠在她的手上,将她手腕上的玉镯子照得仿若清泉般水润通透。
老太太说她皮肤白,戴上最好看,可是她哪里配得上这个价值连城的镯子。
她与沈卓凡的这段婚姻,从本质上来说,不过是一场交易,老太太却误以为他们心意相通,情比金坚。
苏澜坐起来,将镯子取下来放进盒子里,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这是老太太的心意,她受之有愧。
*
此后的一个星期沈卓凡再也没有回过静海半山。
这期间,岑宁宁给苏澜传来消息,周易的病情已得到控制。
苏澜放下心来,在开学头一天回了苏市。
见苏澜一个人回来,袁桂芳免不了又对她的感情生活进行一些悲观的猜测。苏澜感激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怀,告诉她,因为沈卓凡工作忙,而她又开学了,所以只好一个人回来。
袁桂芳将信将疑,絮絮叨叨给她说了一些平安的趣事,苏澜心中的阴霾终于被吹散了些许。
晚饭后,苏澜主动揽下了带平安去遛弯的活。
聂前洲乐得轻松,折回屋里练字。
苏澜牵着平安走出小区,邻居们看得到她纷纷打招呼,问她怎么男朋友没来。
“他工作不在这里,所以没过来。”苏澜微笑着一一回答。
好不容易走出了小区,为了避免再遇见熟人,苏澜领着平安去了更远的一个公园。好久没和苏澜一起出来,平安显得很兴奋,围着她跳来跳去的,样子有点滑稽。
这个公园紧邻商业中心,此时已经接近9点,但写字楼里依然灯火通明。
苏澜忍不住自我安慰,与这些忙忙碌碌的加班族相比,她小小的失落又算什么呢?
围着大大的人工湖跑了几圈,不光苏澜气喘吁吁,就连平安也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