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向导,他们渴望她。
世界上只有一种哨兵能够做到这种事,而这个猜想让尼尔森感到冰冷和炽热的电流同时流窜在他脊柱。
就在这时,莱蒂斯用问句回答了他:“我应该怎么做?攻击他的腺体吗?”
“呃……这确实是个比较直接的方法。腺体是向导的弱点,但我们一般不把这种做法称为‘攻击’。”尼尔森因为小姑娘单纯又暴力的用词抽了抽嘴角,也许他确实不该跟莱蒂斯提起这件事的,“考虑到你上次的情况,你可能需要降低你的感官屏障来给他施压,但触碰向导的腺体一定程度上也会让哨兵感觉到满足,别被他牵着走。”
“唔,满足吗……?如果能直接揍他的话也许会让我感觉更好一点吧。”莱蒂斯认真地思考起来。她抓住Papa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狼一样的绿色瞳孔逡巡着,定格在男人被骷髅纹身覆盖的颈部。
“哈哈,还请您尽管尝试。”Papa背靠墙壁坐着,好整以暇,甚至还故意歪了歪头,向莱蒂斯露出脖颈。
“我给您这个机会,不算您违约。至少在抑制剂代谢这段时间,我们都能过得开心些……”男人眯起眼睛,从容不迫地看着小姑娘纤细的手指伸向自己的后颈,“不过您可得小心些啊,亲爱的莱蒂斯小姐,别是您自己先——呃!!!”
少女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了他的腺体上,男人带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哈……啊……?”
他发出两声茫然的喘息,骤然缩紧的瞳孔在眼眶中剧烈颤动。先前对莱蒂斯无端的警惕突然返回他脑海,他感到那幻觉一般的幽灵变成了真实的,可怖的怪物。
不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
拒绝在Papa的身体里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犹如雪崩。莱蒂斯天真的善良让他忘记了他曾经不敢亲手给她注射感官抑制剂的直觉,让他以为她是一个容易掌控的对象,于是他付出了代价。
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绝对不能是这样的……!
Papa的本能尖叫着,但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贴上他身体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哨兵暧昧的触碰,而是狼的獠牙!
那尖锐的,致命的,独属于野兽的利刃就是这么伴随着莱蒂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将最纯粹的恐惧和支配深深刺入了Papa的腺体,然后猛地一扯,把他从内而外地撕裂了。
原来Papa也会有这种样子。罗亚利想。
男孩站在莱蒂斯身后,抽离在整个事件之外,旁观着这幅景象。
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Papa先是浑身紧绷地虚张声势,叫嚣要终止和莱蒂斯的交易,不仅绝不交出任何一个‘基路伯’的信息,还要把他们全都抛给最脏的红灯区。可他胸腔的起伏是那样剧烈,根本藏不住细碎的喘息,莱蒂斯的手也更用力地掐在了他的腺体,他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这是完全单方面的碾压,Papa很快失去了组织完整语言的能力。他们唯一接触的地方就是她的手和他的腺体,高热和电击般的感觉却一次次鞭笞在他身体各处。他颤抖着,试图反抗,大脑却传来一阵阵失血般眩晕。
“等一下,等一下……莱蒂斯!小姐!”他口不择言,“我可以跟你谈……哈……不,等等,停下!”
在几下痉挛之后,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身体却忽然瘫软下去。汗水和一些别的液体浸出他身上服帖的高级西装,他惊恐地看着那些完全失控的水痕,仿佛分不清那是无色的液体还是自己的鲜血。
而莱蒂斯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男人因为下意识的羞耻想要合拢双腿时,她只误以为那是某种攻击的预备,于是一脚踩在他的腿根,遏制住了他的行动。
“够了,不要,不要再……放开我!放开——呃……啊啊……”Papa本来垂着头,这下因为又疼痛猛地扬起脖颈,动作之剧烈几乎要将自己折断。几滴汗水顺着他发尖甩到空中,他狼狈不堪。
罗亚利感到一种报复的爽快。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嘲笑Papa,可当他想握住这种愉快时,它却滑向了自己心中无尽的空洞。
就在这时,Papa涣散的瞳孔捕捉到了他。
“罗亚利……罗亚利!”男人似乎猛地清醒过来,挣扎变得剧烈,手铐也发出一阵响声,“罗亚利!让她停下来!你是‘天堂’的一员,你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哈啊……快阻止她!”
闭嘴吧,混蛋,别说了。罗亚利想。他只要在面对这个人时就会害怕,但他听见自己冷笑着回答Papa:“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需要天堂!你这该死的基路伯!你依附’天堂‘而生!”
“Papa……我从来不需要天堂。”男孩蹲下去,看着他,紫色的双瞳像是场剧毒的幻梦,“我宁可下去地狱。”
“呵呵……哈哈哈……你不需要天堂?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狡诈的天使……!”Papa咬牙切齿,然后突然笑开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小子捅了大篓子,已经准备破釜沉舟。由于他和罗亚利特殊的关系,他本不想对外人提起'天堂'内部的事情,但事到如今,他也不需要再遵守'庇护'罗亚利的约定了——
“罗亚利啊,难倒我还不够袒护你吗?我问你,如果你真的不需要天堂,为什么会主动来‘因珀瑞恩’寻求我保护?!”
愤怒遏制住了Papa的喘息,却让他看起来更加疯狂了。他对罗亚利的恨意与被一个女孩支配的羞辱混杂在一起,成了某种迷离的亢奋感,让男人不顾一切地滔滔不绝起来:
“哈哈,他们不知道对不对?他们可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敢告诉他们吗?你敢告诉他们你身上还背了条人命吗?你这个低贱又自命不凡的家伙,你杀了你贫穷的客人——那个叫艾兰的孩子的父亲,然后被黑手党追杀,是你主动去找荷官,赢了牌局,来‘天堂’见我的!”
“我没什么不敢告诉他们的?”罗亚利回答,他就知道Papa会说的。
男孩没有被戳穿的慌乱,反而有点如释重负:“对啊,我不堪接待那些贫民窟的客人,忍无可忍杀了那个让我恶心的家伙,怎么了?做皮条客生意的黑手党要杀我,但我爸从小就把我卖了,我除了出卖身体别无所长……最后,我想到了‘天堂’,只有来这里,黑手党才不敢动我——这些我本来就打算在逃出去之后告诉他们的。”
“还有我们漂亮的小艾兰,”Papa的脑子在高热下混乱一片,他根本听不见罗亚利在说什么了,声音却还阴狠,“你有没有告诉他们,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小天使其实是个惯偷,被你带来‘因珀瑞恩’躲黑手党了,都还管不住手。要不是我看上了他的脸给他个做‘基路伯’的机会,他的两只手都已经被砍了——!”
“……”
罗亚利心绪一动,移开了目光。
“哈啊……你们……根本就不值得花力气去救。”Papa仰起头,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他有些兴奋,又有些讨好地看向莱蒂斯,服软地通过腺体向这年轻的哨兵释放起信息素来,“所以够了吧,可以了吧,让这些自甘堕落的家伙自生自灭吧莱蒂斯小姐,求你……不要这样,放开我——”
Papa没能说完话。
在他朦胧的视线里,一双绿色的瞳孔有如鬼火般清晰又冰冷。
那是莱蒂斯的目光,那是狼的眼睛,讨好这样的一双眼睛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从头到尾,陷入热流的只有Papa自己。
莱蒂斯单脚踩在他腿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模样冷静得漠然。她黑色的碎发因为俯视的角度垂下,脸上甚至一滴汗水都没有。她是那样专注,又那样无情,比起一个正在支配向导的哨兵,更像是一个正在切除肿瘤的医生。
少女指尖的力道再次加深,她说出了这漫长折磨中唯一的一句话:
“他们值不值得拯救,你是最没有资格评判的那个人。”
“不……别……莱蒂斯小姐,我帮你控制那些暴走的哨兵,我答应你!但是名单我真的不能给你,顾客会杀了我……我,我……不要,求你,求你——!”
男人的喊叫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有几个一闪而过的瞬间,最终,Papa炽热的身体深处涌动起空虚的寒意。热和战栗的背后,恐惧依然鲜明,他没办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对触碰给出反应,即使这反应已经只剩下纯粹的痛苦。
他一遍一遍向她妥协,一遍一遍向她求饶,但狼还是撕咬开他的身体,直到他的嗓子在干咳中失声,神智彻底迷失在风暴。混沌的深处,他感到整个人都融化成了粘稠的蜡,而后颈那诱发一切的罪魁祸首,反倒是他唯一的支撑。
男人浑身瘫软,被汗水打湿的短发遮住他眼睛。
“求你……不要……”
Papa呢喃着。如今他终于明白,他唯一还能感受到的东西,唯一所能依靠的东西,唯一身心渴求的东西,都只有一样而已。
“我答应你,我会……辅助你,听从你,我会……为你做任何事。但是求你……”
他用尽全力,偏过头,本能地,顺从地贴上了莱蒂斯的手——
“求你,不要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