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抖了抖耳朵,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什么勾了一下。
尼尔森顿住了。
他偏过头,看见莱蒂斯和自己牵在一起的手。
淦。
他以往和哨兵的互动纯粹就是直接把人往疯了整,没搞过什么感官安抚,更别提和精神动物友好玩耍了。加上莱蒂斯自身也无法直接接触到自己的狼,让他一下子忘了,精神动物和共感者的感官是共通的。
太好了,布列塔尼会杀了他的。
侦探满身冷汗地拦住狼,把它往外推,可惜他的力气实在螳臂当车,反而狼以为这是没找准方向的摸摸,低下头去蹭他的手掌。
尼尔森不动了。
“唔……”
然后尼尔森听见莱蒂斯喉咙里也发出了类似犬科被rua的声音。她缩着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
……
好吧。尼尔森想。他决绝地把手放在狼的头顶。
布列塔尼要杀就杀吧。
所以没人知道莱蒂斯的狼还挺粘人的,毕竟这事儿尼尔森谁也没说,狼去贴贴莱蒂斯和其他亲近的人的时候,他们又感觉不到。
而当敌人出现在自己的保护对象身边时,这无形无影的北美灰狼只会显露出野兽的那一面。它们依然只能注视他们,而只是注视,就足以让他们感觉到源自本能,宛如被高压一寸寸压碎骨骼的恐惧。
所以尼尔森知道,不管门外是什么,灰狼们能够压制住他们。
于是两只灰狼冲出门的那一刻,Papa办公室门外所有的混乱都中止了一瞬。借着这短暂的机会,尼尔森和罗亚利一边狂奔,一边看明白了情况。
满墙的弹孔,远处的叫喊,短路闪烁的灯光下,红丝绒地毯的走廊像是覆盖了一层暗红的薄幕。
十几个穿着赌场制服,装备精良的高大哨兵,带着格/洛/克,冲锋枪,甚至半自动机械臂,身上带伤,脸上带血,无差别地攻击着任何东西。因为场景里有两个新人闯入,他们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这边。
他们没有任何情绪,眼里也没有任何理智,只有表情像是痛苦和怒意铸成的面具,牢牢焊在他们脸孔。
“……操。”
尼尔森骂道。
妈的,他还在提防那个Papa叫第一梯队的哨兵过来呢,合着都他妈在这儿一起暴走了?
好在暴走的哨兵依然被人类的本能所束缚。灰狼发出只有侦探能听见的狼嚎,但所有哨兵的动作都退却了。热武器安静下来,凝滞出一条求生的通道。
尼尔森和罗亚利趁此机会跑出老远。可很快,一种不安同时在两个敏锐之人的脑海中升起。他们回头,看见哨兵们脸上的痛苦似乎因为灰狼的压制而加重了。它像一把沉重的杵捣在他们的面容,将他们本就混沌的神志破坏得更加破碎。
“啊……”
一个哨兵嘴唇微张,他面对着自己看不见的狼,重重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可还是低吟像是爬虫从他口中艰难地伏行而出。
“行吧,看来疯得够呛……那就别耗在这里,先走!”尼尔森太阳穴一跳,他对灰狼们一挥手,一边扯过路过的一副装饰油画,一边喊道,“罗亚利,快点,墙上的画!!”
“啊啊啊啊——!!!”
随后,所有哨兵都发出困兽一样的痛苦吼叫。他们手里的武器再次启动,尽管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在攻击谁,但五感依然引导着子弹飞向所有心脏跳动的源头。弹道之密集,几乎覆盖了这条走道。
“砰砰砰……!咔……嘎吱!”
但罗亚利和尼尔森都毫发无伤。为油画专门镶嵌的防弹玻璃上挡下了子弹,他们扔下千疮百孔的装饰油画,消失在转角。
“真有节目效果……我们这才跟Papa走了多久?外面就堵了这么大群神经病。”擅长跑路的尼尔森边跑边喘边吐槽,“真麻烦啊,这年头这么多哨兵同时暴走可不多见。”
“呼……呼啊……这不是赌场的人干的。”罗亚利跟在他后面,气息不稳,“‘天堂’的人都有种莫名其妙的荣誉感……绝对不会,做这种可能伤害到赌场和客户的事情……”
“这我知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这多半是想杀你的那家伙干的……”尼尔森看了眼跑在身边的狼,借用精神动物和主人的共感传递信息,“喂,莱蒂斯,听得见吗!追杀罗亚利的家伙来了!我们这边有大批哨兵暴走,很可能是他为了自造混乱引发的。”
这属于他的经验之谈,如果只是为了常见的抢劫或者诈骗,在这种高级别的赌场引发大批哨兵无差别攻击完全损人不利己。
而且……
“而且这种暴走还挺新的,我的意思是,它和我以前遇见过的都不一样。”
如尼尔森所感知到的,这些哨兵身上的空洞是陌生的。可尼尔森作为一个破坏过很多人精神的混蛋,其实相当熟悉哨兵暴走、神游,甚至是‘坠井’时的状态。
以上情况他都亲手引发过,而现在他面对的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它的症状类似神游引发的暴走,精神层面那种拉着周围塌陷的波动又接近于‘井’……然而‘井’又不会呈现得这么温和,按理来说,在‘井’产生的瞬间,周围其他共感者,包括尼尔森,都会受其影响。
得,看来这帮哨兵又疯出新花样了。尼尔森想,说起来,莱蒂斯今天遇到他之前,是不是就在调查最近频繁出现的哨兵暴走事件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