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蒂斯听完，眉似乎簇得更紧了：“……你们是接到报警电话之后从圣卢塞特警察厅过来的？可是报警电话应该是片区分局接的。”

“哎，准确说是分局转接来总局的。死者年龄太小，所以分局申请总局参与。”肥胖的男警再次深深地吐息，脸上保持笑容，突出的腹部却像某种寄生的肉瘤一样收紧又张开，“我想我们都是同事，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解释这么清楚了……不过这种刨根问底的态度很好，小姑娘，特别好，我看到了警局未来的希望。”

“……我明白了。”莱蒂斯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等等，莱蒂斯。”尼尔森警铃大作，一把抓住少女手腕，仓促地抬头看向门口的一男一女，“我们，呃，我们先让他们进来再出去吧，好吗？不然不礼貌。”

嘴上胡扯的同时，他的精神触须狂戳莱蒂斯的屏障。

与日俱增的精神共鸣穿过屏障转递去信息，如同低声的呢喃。

冷静一点，莱蒂斯。先等一会。

我知道他们有问题。信我。我们先走。

高级警司倒是真的大步走进了房间：“噢，好。你们就先走吧。真的想参与，也可以去局里先申请合作搜查令。”

“警司真是负责又贴心，还屈尊降贵教这些乡巴佬这么多。”女警抱过警司的手臂，看莱蒂斯和尼尔森走出房门，“听见没？连变异都没变彻底的废物护卫，回去写申请吧。”

“布列塔尼那个大象女没人敢动，你就不一样了，违反了规定，小心奥夫局长把你发配去卧底黑手党。哼，看你这样，还可以给哪个变态老大当个情人——”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尼尔森都走到门口了，听了这话不禁回过头来，脸上笑容倒是意外的灿烂，“说真的，你话是不是有点多了？从见到我们开始，你就很焦躁，你在怕什么呢？”

“你。”金色眼睛的侦探指向高级警司，“老头，你挺会打官腔的，就我对你短暂的观察来看，你大概也就是靠这张冠冕堂皇的嘴和演技混到这个职位的吧？虽然你装得挺友好，但从我们没认出你的那个时候，你就气得快炸了。”

“你觉得自己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很了不起，但又缺乏真正的能力，所以怎么也晋升不了了。这让你对尊重更加执着……也许这就是你一定要找一个漂亮且谄媚的刻薄女人和自己搭档，即使你知道她并不喜欢你。好歹也是一个高级警司，拿这种虚假的崇拜当精神支柱，还挺幽默的。”

“至于你。”尼尔森手指一转，对准目瞪口呆女警，“你同样自视甚高，同样没有足够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待遇。”

“这个老头是你忍着恶心好不容易攀上的人物，等你攀上了你才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了不起，但你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你被这老头摸的时候，恶心感都快让你五官糊成一团乱。”

“我不知道你们和布列塔尼有什么过节，也许你们在警局里是局长奥夫那派，所以对不服从他的布列塔尼颇有微词。但听我一句劝，你们要真有胆子就对着布列塔尼本人骂去，别在这找死。”

尼尔森说着，满意地看见两人的脸色越来越精彩纷呈，笑着挥挥手，拉着莱蒂斯闪身走下楼道：

“你们折腾吧，拜拜咯。”

等走廊的声控灯重归黑暗，侦探才来得及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妈的，两个傻哔。”

那两个白痴到底在哪里沾沾自喜什么啊？尼尔森都不知道该乐还是该头疼。他们的警官证确实是真的，但能力不行也是真的。

破绽百出到这种程度，莱蒂斯的杀气都快收不住了。

那女的居然还一直不停在挑衅。上帝啊，要不是尼尔森刚刚拦着，那女人和那死胖子这会儿估计已经一个在天花板上一个在墙里了。

莱蒂斯和唐娜就是从警察厅来贫民区抓哨兵的，路上耗时超过二十分种。可从尼尔森报警到那两个警察上楼，总共不过十五分钟。

如果他们真的是接到报警才来，算上转接和调度的时间，怎么可能在十多分钟内赶到？

“尼尔森……既然他们不是接到报警才来的，那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提前出发，从警局赶到这座公寓？”

莱蒂斯走在黑暗的阶梯上，眼睛在一片漆黑中依然明亮得锐利。

尼尔森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事比想得复杂得多啊。我们对案件一无所知，死者是谁？是否为自杀？他到底为何而死？公寓里是否藏匿着嫌疑人……？”

“莱蒂斯，虽然他们说的话很扯，但有一点是对的，这是死者为普通人的案件，你身为共感者调查部的成员，是可以不用管的。”

莱蒂斯摇摇头：“……我本来是打算先试着找到嫌疑人，等片区巡警赶到后提供线索，然后就按规定把案件移交给他们的。但现在……要麻烦你再多陪我一会了，尼尔森。”

“对了，谢谢你刚刚拦着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小姑娘看着他，点了点自己的耳尖，长长的马尾在她身后摆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她的嘴角也浅浅地笑了一下，“还好他们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威胁不大的护卫，这下的确可以剩不少力气。”

哎，真希望你喊我陪你是在逛公园或者吃甜品的场合啊……尼尔森仰起头，重重叹了口气：“你都说了我是你搭档了，我会有别的选项吗？啊对，我兜里还有几块巧克力，你要吃吗？不吃我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