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便是都落入东海，也如精卫填海填不完，填不完。

付云诧异道：“你怎么这么快？”

澹楚努努嘴说：“可能是因为……我天资聪颖，乃姜师父的弟子。”

付云吹胡子瞪眼，念一转，又是自己底下收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双修的双修，穷死的穷死，偷吃地偷吃，他眼前一黑。

澹楚仰望了下天，心里催促着使用仅剩几分的灵力，一瞬的功夫，人已站在了木屋前。

他垂眸浅笑，注视着那个被细细枯叶逐渐遮挡，望不见轮廓的背影。埋头沉思着半晌。

青白相间的弟子服，在树叶缝隙之间，蒙络摇缀，也应风而动。

澹楚慢慢道：“诉青。”

树叶后的人转过身，诉青疏着眼睫，隐隐约约露出双眉眼修长而柔和，稚水却半含着缱绻，却又有些朦胧的疏远。他半抬着眼眸，仿若是不解地盯着澹楚，“今日这么早回来了？”

澹楚缓缓舒了一口气，一路提着的蹦蹦直跳的心渐渐平了下来。边捏后颈：“……天要黑了，我怕山中有老虎。”

诉青闭眼几次，困倦气息没了，眼底又是那片清静，他从树叶后走了出来，手拨开枝叶，说：“你怎么识路的？记性这么好，一天就记住了？”

澹楚尴尬地摸了摸发顶，恰巧猛地抬首，对上一双似是透彻的眸子。他身躯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说：“付云送我回来了。”

诉青点头，又问：“他知道你没有灵力的事了？”

澹楚稳着心神，尬笑几句。视线却这么一直不落地在他身上，说：“嗯呢，瞒着也瞒不了多久，他知道也无妨。”

诉青身影不自在地细微地顿了顿，道：“一月后的宗门比试大赛。”

澹楚回忆了下，不就是那玩意儿嘛，于是说：“知道，帮你取得第一。”

诉青眉峰一冷，沉声道：“我不是在提这个，我是担心你，宗门比试大赛，你理应也要参加。”

澹楚侧颅打量几番，眯着一双眼眸轻轻应着。

“到时候我往地上一躺，主动认输，差不多也可以了吧？”他笑道。

诉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宗门比试，不分性命攸关。”

“啊。啊？啊！你们比试还送命！”

澹楚的轻佻笑容一僵，满面的紧张之色。

诉青眸中的淡淡平静化为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莺啼的叨扰似的，就这么地一直沉默地盯着澹楚。

他这么浪荡不羁样，怎么当上灵徵上神的呢。

还是举世闻名的修仙奇才。

澹楚手指对着自己道：“那我……可以不参赛么？”

诉青：“按理那时候，苍云帝君可能会提前二月前来上三宗，观看比试大赛，但也有一计，可逃过这个比试，就是你把自己的膝盖骨敲碎了，一瘸一拐地上台，保准没人拦着你。”

澹楚下意识想到了师父苍云浅笑里藏着的几刃，他咬紧下唇又松开：“那不就是像给走水又添了一把火么，那我还是……到时候用那个那个。”

诉青再次看他。

澹楚话吐清楚了：“就是那个那个，禁术。虽然不道德，但也至少可以让我撑过对方一二招，然后我再装死。这样比上场直接认输总有点面子。”

诉青叹声说：“禁术即便你是上神，也会有不可逆的损伤，况且，禁术会被有心人察觉，对你不利。届时，我会向师父鼎明，你入宗门时候不长，此次先罢。”

澹楚感谢话刚要如一桶水倾泻倒出般说出来了，却看到诉青两指间陡然夹着几张银票，“最近我有用，这个就当作你的酬谢了。”

澹楚憋了下去，依旧在心里骂道：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诉青回眼瞥了一眼，声音不大，清闲漫不经心的意味：“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澹楚背心里的吐槽暗骂声，随之停了。他面颊通红，不知是羞愧还是生气，但此刻看起来却自然更像是气的。

呜咽一声，他不用猜都知道诉青定还在盯着他，他艰难装作大度模样，咬牙切齿道：“没事没事没事，我师父可有钱了。不过就是一月的时间嘛，我等得起。”

边说边手虚扇了扇风，想了想，又学着茶楼里的读书人样，半恭着身子，拱手作揖道：“多谢。”

半晌，见人无应答，随即不耐烦地转过身子去。

“哎！你怎么先进屋了！”

木柴门吱吱呀呀，砰的一声。

澹楚没好气地看着闭紧的木门，踌躇一会儿，险些又在心里继续骂他了。

不知是不是他善心大发了，时隔一小会儿，木柴门从里拉开了，诉青有些意外：“你竟然没骂我。”

澹楚干脆噤声，装个哑巴。

诉青倚靠在门框边，侧身给他让了一个足够可以他进去的空间，说：“不错，你的素质竟然提高了。”

澹楚步伐一顿：“？？？”

他的素质也不至于那么差吧。难不成，一千年前的他真是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