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不成是真的喜欢我吗?一直观察我的举动。不过我事先声明,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小人之作风。”
姜令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能听到这等子变.态,臭不要脸的言论,他平日行坐端正,偶尔寻由头整整同门师弟师妹那些后生,也无一人敢激他。
他狭长的眼向上一勾,声音促狭道:
“你是……哪里来的乡野莽夫!胡言乱语!诉师弟,你怎么带这样的人回宗门?简直有辱我们上三宗的名望。”
奚藏春手在澹楚的掌心处,摸着穴位按了几下,遏止住了他的穴位,揉头苦笑说:“祖宗,你现在暂时消停点,他可不好惹,到时候可别真给诉师兄添麻烦了。”
姜令把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眉眼横竖都是怨,冷面扰着诉青。
诉青抬头睨他:“姜师兄,他是我的贵客,不是往日那些前来拜谒、投机取巧的人。”
姜令似是十分诧异,倏尔一顿,对视许久先一步缓声投降:“放他进去罢。”
诉青脚尖踢开了跟前的碎石,伸手快速几下,三下五除二替澹楚解了穴位,声音也依旧平静过人。
“不是放,他本该就可进,姜师兄日后还请注意些言辞为好,否则会引起一些麻烦的误会。”
澹楚敛神,不经意眨眼时余光瞥向了诉青,不悦的情绪晦匿在了一双黑眸里,鼓唇摇舌,语似在调笑。
“那个,我同你说件很特别、很很重要、超级重要的事。”
诉青并未理会他,还是向台阶上迈着步伐,肃肃寒声环在耳垂旁,他没有回头,没有特意停下来等他,也没有什么有心聆听的意思。
澹楚腾身踏到了他要向下一步的香砌上,头部似乎在向前倾,鼻子轻皱。
“能不能听我说完?”
他的尾音有一点上扬,说得很慢,咬字自然也清晰起来。树叶四处飘落,他的眼迷蒙时看起来委屈极了,真的是泛着赤色。
险些误会一个刚正式认识没几天的人,周遭的空洞,犹如想一口吞噬着他。
诉青滞步在原地,没有刻意绕开道,而是下巴轻抬,示意他继续。
春色初绵,积雪还未消融,澹楚的脸夹杂着淡淡的红色,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是自己没忍住紧张的,更直接的,又是冻的。
“我的记忆,不对,是关于千年前的记忆,真的好像一直都在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它将我的记忆随意地篡改,修正,再然后又以全新的形式铺展开在我的灵识里,它想扰乱我的记忆。”
诉青浅淡地刮他一眼,面上少见地带着一些惊诧,习惯性的手捏紧了眉心,缓了缓快要皱起的情绪。
“你跟我提起这个做什么?”
澹楚目光不间断地躲闪,最后终于定眸直视着他,说:“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你我就算知道了这事又如何?如果你解决不了,破解不了呢?这局不就还是个无解之局,你我只能安心等死。”
“所以,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诉青的声音响起,是凉凉的,孤清的,更像是枯柯落叶的声音,踩踏后破败不堪,不能直视。
澹楚无所谓笑着,笑得没心没肺,一脸的不在意,似乎温暖但刺眼的晴曛也抵不过他。
“那我就刎开我的灵识,舍我骨。”
任他是谁,或是天道之子,他虽不是天吏,但剑如霹雳火,凭他也想试试。
东曦既驾,逡巡之间,纵然湖山钟灵毓秀,琴羽的声音弥漫在自然山川里,澹楚伏下眼睫,掩下了眸底的混沌涌动的思绪。
“我想给你一个交代。”
苦海无涯,可我想给你度过的这千年的苦海一个交代。
诉青的愁绪如窗间过马,恍惚间只剩下小桥流水,涓涓细流款款而过。他挺立在风水声中。
“你挡道了。”
摘心咒如白昼般的明亮,躲在衣袖里也映了大半的布匹,澹楚站立在高山的半山腰上,注视着天际边的金光万道。他的手指握紧了手腕,他似乎、又要违背他的本性了。
他忽而迎风回首说:“那需要我让道么?”
清缓的音色没有回荡在周围的山谷,而是顺应着风,顺应着自我,稳稳地落在了诉青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