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你还是不够心狠啊。”此话似是感慨,又似是惋惜。
“臣女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无需学那心狠手辣之事。臣女只要知晓,如何报效陛下的浩荡皇恩,如何守护家族的荣耀就够了。”
皇帝听闻此言,沉默片刻,随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卫:“将谢克己等人带下去吧。”
待侍卫们将谢克己押解下去后,皇帝看向谢月凌,警告道:“谢月凌,这江山姓萧,不姓谢。寡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谢月凌闻言,跪地磕头,“陛下放心,臣女自然省得。谢家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辅佐陛下,而非取而代之。”
杨慎,不,此时应当称他为苏棠,在一旁瞧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尖锐嘲讽,仿若凄厉风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真的是慈爱啊,这般景象,当真是感天动地,” 苏棠仰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皇帝,声音高亢,“可却让别人的孩子骨肉分离,家破人亡!”
“杨慎,寡人还未治你伙同太子谋反之罪,你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苏棠却丝毫不惧,大声说道:“陛下,你该叫我苏棠!至于谋反,当年你不也是逼宫才登上皇位的吗?如今,你该高兴才是,你的儿子很像你,青出于蓝啊!”
“你…… 你还活着!你真的是苏棠?那杨慎呢?” 皇帝仿佛见了鬼一般,当年他派去跟着苏棠的人跟到西北就丢了,他还在为是杨氏那些老东西猜到了什么,将苏棠做掉了。
“死了。”苏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皇帝手指着苏棠,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陛下都能亲手将自己的结拜兄弟赐死,我如此做,又有何奇怪。”
“当年之事,并非你想的那般。”
“非我想的那般,当年之事,难道不是你命我父亲去杀杨盛云的?不是你下令将我父亲压入大牢的?不是你用整个苏家的性命威胁我父亲自尽的?”
每一个问句,都如重锤,敲击在皇帝的心坎上。一点点揭开了当年的伤疤。
“是,不过又如何?斯人已逝,如今什么都更改不了了。”皇帝话很是无耻,但却是真的,人都死了,过去这么多年骂谁还记得当年有这么一个人呢。
“更改不了?”苏棠的声音骤然提高,近乎嘶吼道,“我要你下罪己诏!陈明事情真相,昭告天下,还我父亲清白!我父亲忠心耿耿,听命行事,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皇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绝不可能。”罪己诏,这不仅会让天下之人诟病自己,皇家威严扫地。“若你没有投降,太子谋逆成功,或许他会为你父亲沉冤昭雪。但寡人绝不会下此诏书!”
苏棠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指自己的咽喉:“萧明远为了保险起见,已经提前将你其他几个子嗣掌握在手里了。不才,正是我的人手在看着他们。若您不愿意下罪己诏,我即刻便自尽于此。而我的死讯若传出去,您的那些孩子都会先您一步踏入黄泉!”
“你真是胆大妄为,你!你!”皇帝又看向谢月凌,希望她有提前布置人马,他先前觉得是谢月凌和杨慎是一路的,可如今的局势变化如此,出乎意料。
谢月凌却是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料到苏棠还有这一后手。原本她的计划是先拿下萧明远,再设法擒住苏棠,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投降,直接来质问陛下,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你这样做,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皇帝试图劝说,“他临终前,希望你能回老家,安稳度过余生。”
“你这样做,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他临终希望你会老家,安稳一世。”
“我若是选择安稳一世,如何对得起苏家含冤而死的那些人?父亲的遗愿,我不能遵从。因为这世间,早已容不下一个安分守己的苏棠。”
苏棠抹去了眼角的泪,“天快黑了,请陛下,做出决断。”
空气凝滞,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等待着皇帝的回答。是要自己孩子的性命,还是要自己的一世声名。
最终,皇帝长叹一声,缓缓坐回龙椅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份罪己诏。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皇帝将纸张递给苏棠,声音疲惫至极:“拿去吧,昭告天下也好,还你父亲清白也罢,这都是你的胜利,但你要记住你所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