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萧澹恭敬行礼。
“是澹儿啊,我还以为是嫣儿姑娘忘了东西。”
萧澹蹙眉,“母亲认得嫣儿?”
妇人将自己如何在街边晕倒,又如何被楚嫣救了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萧澹听着,面色逐渐松弛,“日后还是安排两个亲信,在母亲这边随时伺候着才好。”
“大可不必,我自己习惯了,有其他人在反而不自在。”妇人安慰似的拍了拍萧澹的手背,“嫣儿姑娘是你新纳的侧妃吧,娘在她身上见过你的玉牌。”
“是,便是上次和您提过的,楚博士之女。”
临安王与皇帝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先皇殡天后,其母珍太妃料到自己与小儿子的母子情深,终究会成为新皇---长子萧澈心中的一根刺,于是,早做好打算,以假死之计离宫,隐居在巷口小院里。
为了避人耳目,她不用奴婢小厮,自己照顾起居,萧澹三不五时过来探望,这么多年,倒也相安无事。
眼前这妇人,便是临安王和皇帝的亲生母亲,先皇宠妃,珍太妃。
珍太妃笑盈盈地端了热茶出来,放在萧澹面前,“澹儿,这几日朝堂事多吧,见你有心事。”
“无甚大事,儿子只是有些疲累。”
“两位侧妃性子如何?”
“母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萧澹眼神闪躲着看向一边,“都好。”
萧澹自小在皇室打磨,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寻常人很难看出他表情的微妙变化,但做娘的怎会瞧不明白自己的儿子。
自上次楚嫣救了她,便三不五时前来探望,或许是寻常小院的烟火气令人松快,二人总如母女般相谈甚欢,可今日见楚嫣病恹恹地没什么兴致,如今又见萧澹面色沉郁,她心中便有了数。
见儿子不愿细说,珍太妃也不追问,只是聊起了这几日的市井见闻。
听着百姓人家的烟火生活,萧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母子二人在初秋的小院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傍晚的风吹拂着院中的桑树,叶片发出好听的沙沙的,仿佛在为他们伴奏。
“这条巷子尽头住的那个王家,你可还记得?”
“是做车夫的那家吗?”
“对,就是那家。那天,王家娘子说起,他家最近收马啊,损失惨重。”
“是收到病马了吗?”萧澹咂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是那王家大郎收了一匹马,他用寻常的法子套车架,训练它拉车,但那马总是撂蹄子,王家大郎没少赏它鞭子,但越是压制,它却越是不驯服,说是一匹好好的马啊,完全没法用,就这么浪费了。”张太妃有意无意地念叨着。
萧澹久驻军营,十分爱马,一听和马有关的事情,顿时来了精神。
“这车夫驯马的方式错了,”他分析着:“马儿的本性是在广阔草场自由驰骋,靠鞭打和套架子是压制不住的,要想使马儿真的认定你做主人,就要因势利导,给它足够的自由和信任。”
“还是澹儿懂马,”张太妃笑嘻嘻地起身走向厨房,“不光是马,人也是一样。”
萧澹抬起头,望向厨房的方向,沉思良久。
在小院用过晚饭,天已擦黑,进宝驱车接萧澹回府。路上,萧澹敲了敲马车的车板,“进宝,去城南卢记点心铺。”
“王爷要去买点心吗,卢记的酥饼确实一绝,楚侧夫人最爱吃了,奴才看金桔买过好多回,但排队人的太多,这会儿去恐怕要等半个多时辰呢,您说想要哪几样,奴才先给您送回府,再去卢记买来。”进宝回道。
“不必,本王自己去买。”
“可是……您这几天练兵伤了背,不能久站……”进宝面露难色。
“按本王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