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不同,她与楚嫣同为王爷新妇,二人在选妃宴上一动一静,娥皇女英的架势早就传遍了皇都,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市井百姓,哪个不想见识见识这名震四海的四征大将军到底看上了怎样的女人。若是在宴席中被楚嫣那丫头比了下去,岂不是丢尽孟家颜面。
凭栏阁里,孟君瑶的软榻上已经堆满了衣裙,丫环栀子还在忙着从柜子里搬出一摞摞各色华服,可孟君瑶总觉得美艳有余,华贵不足。试了又试,最终选定了一身极为隆重的裙衫,上身由金丝线勾勒,金丝穿行在薄纱之间,裙摆层层叠叠,每一层都缀满了宝珠,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栀子举着铜镜给主子相看,孟君瑶望着镜中金光闪闪的自己,微抬着下巴,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睥睨着面前一众庸脂俗粉的样子,嘴角爬上一丝略显傲慢的轻笑。
楚嫣也未闲着,既然打定主意要一击即中,便要做好万全准备,这一次,楚嫣打算先从脸入手。
天冈的男女,无论贫富,每日都是清水洁面,擦干后出门,皇城风沙大,尤其刚过仲春时节,府里丫环们脸上都起了皮屑,贵人女眷不太出门,皮肤总是要细嫩一些,也有为了护住面皮,戴着兜帽上街的,但久不保养,看着都是蜡黄暗沉。
楚嫣吩咐金桔到陪嫁的妆奁中取些珍珠,到街上找人磨成了粉,又打发迎春去药铺买来一些白芷、白附子。材料备好后,将这些东西研磨成粉,又加入蜂蜜、牛乳、鸡蛋清,取一根竹箸尽数搅拌成糊,一副简易的古法涂抹面膜就制好了。
折腾了一整日,眼见着月亮慢慢爬上树梢。在这天冈王朝,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无事,便早早就寝了。楚嫣特地嘱咐迎春存了后厨晚饭存的淘米水,睡前盥洗的时候,将脸上的浮油洗净,又将下午做的古法面膜涂上。
“你要不要也来点?”楚嫣看向金桔。
“算了吧,这种用鸡蛋清搅出的奇怪东西,也不知道夫人从哪儿得来的方子,可别把脸皮毒烂了,您还是自己享用吧。”楚嫣呵呵笑着不发一言。
楚嫣半躺在躺椅上,感觉到蛋清在脸上一点一点凝固,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揭下面膜,如鸡蛋白一样白皙滑嫩的皮肤现了出来,金桔忍不住伸手去摸:“小姐,你的脸摸起来好滑。”
“那是自然,明日开始,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法每天制作面膜,我要连敷五日,宴会那日会比现在还要明显。”楚嫣又转头看向金桔,“你也可以一起用呦!宴会上看见哪家的俊俏小厮,保准对你一见钟情。”
“哎呀,夫人!”金桔捂着脸跑了出去。
解决了头面的问题,该操心的便是装扮了。侯府宴会,贵女们必是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再华贵的衣衫,也难脱颖而出,反而显得刻意。
入王府前,楚嫣曾摸着王爷的喜好,着人量身做了一套杏黄衣衫,还未穿出去见过人,与皇城贵女们不同的是,这衣衫上并未缀任何宝珠装饰,也未用金银丝镶边,只独独在材质上下足了功夫。
衣衫的内衬是采自苏州的天丝,外覆的香云纱是花了大价钱在广东一带寻的。楚嫣只记得广东一代擅产纱线,在这个时期,交通不便,既然皇都没有自己满意的纱线,或许还未流传过来,便遣人去广东寻一种薄如蝉翼,光滑轻盈的极品纱线,寻了月余,竟真的寻到了珍贵的几米,名唤香云纱,但是由于交通不便,这种香云纱还未流传到皇城,只得沿着水路遥遥地运送过来,途中遇到河道涨水,耽误了时辰,一直未能送到。
算算日子,也应该是香云纱到岸的时间了,这材料是楚嫣衣裙设计最重要一环,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再重新采购可就来不及了,楚嫣不放心,决定亲自到码头验货。王府管束虽严,但好在王爷对幽兰苑全不在意,倒是行了方便。
这日一早,楚嫣便悄悄作了男子打扮,携金桔溜出了府去,早早守在货物交接的地方。皇城码头是各色货物交接和旅人中转的重要枢纽,鱼龙混杂,卸货的工人、乘小舟渡江旅人、守在岸边等待接货的商贾,还有迎送亲人朋友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楚嫣主仆二人等了许久,却迟迟未等到船来,只得找身旁同在等货的小厮打听,方知由于江路堵塞,今日的船恐怕都要晚一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