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风氏唯一血脉的孩子……如今也与当年的问飞鸿差不多年纪了,虽说修者日月不可与凡人同论,但不免唏嘘一番。
大半个白日便这么过去了,风烟回了城主府,往院里枝粗叶大的灵桃上一靠,琢磨着为何天水之毒已除,自己仍旧精力不济?到底是从前药灌得太多落下了病根,还是昨夜与问飞鸿痴缠无度,他自己也想不大清。
问飞鸿虽已卸任,但声望犹在,这回回城主府,又是抱着一堆蛋茶糕果的,他两只手有些端不下,颇有些狼狈。风烟略施小术,替他将那些鸡零狗碎全放下,自己便伏于斜枝上,笑待他茫然望来。
枝上春桃吹不少,簌簌飘落些,如东君吻拂,问飞鸿面似花红,抬手擦去颊边落花,大抵是摸到自己脸热,欲盖弥彰般转而欲勾风烟腰上同心垂结,“师兄忙完了么?”
“不论忙不忙完,在这儿待你总是头等要紧事。”风烟没让他将那结勾散,伸手去触问飞鸿指尖,轻招了招,“来师兄这儿,我看看你。”
问飞鸿向来老实,但也不由得被风烟这么盯得面红耳赤,微微别开脸,“师兄昨夜便点灯看了好一会儿,还未看够么,是有什么事吗?”
“不过心心念念,犹看不足而已。”
风烟挑他下巴,玩味道:“如今穹明已是当世第一人,不知我与你这位半步登仙,究竟差几多呢?”
问飞鸿便知是风烟起了心,为难道:“如今在飞雪城中,哪有地方能叫师兄尽兴呢?”
风烟轻拨他,“那也是有的。”
譬如——月尘山。
月尘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东北诸多名山大川中是排不上号,但人若迷失其中,只恐也无归路。问飞鸿年幼时被弃月尘山,是风烟和顶着老白皮囊的宫希声将其救下,送入飞雪城,否则早投胎往生去了。
问飞鸿:“我也许多年不曾与师兄全力一战,今日胜负,还未可知呢。”
风烟抽出烽火鞭,“什么全不全力的,想将山头掀了不成?”
他话音未落,刹那起阵,地火将问飞鸿团围,而风烟鞭势刁钻,烈焰之中直取首级。
一线锋芒将烈火劈开,问飞鸿闪身而出,几乎要近了风烟的身,却被烽火缠拽脚踝,刀锋稍偏,被风烟避过去。他借势回身,突近风烟身前短兵相接,刀风凛冽,击碎风烟护体灵力。
“长进了。”风烟并指飞针,稍阻问飞鸿脚步,退开距离,脚下星斗转旋,七杀明起,“但还可再大胆些,你那三刀我尚未见识过呢。”
“正好我这些年里又有体悟,便舞与师兄看看。”
问飞鸿铺开灵力,灵风荡开松林碎雪,万物因由而生,春风浩荡来。
风烟慷慨以赴,迎春风而上,此刀势柔而不弱,仿佛轻柔困陷,诱入其中。风烟笃定从前与陈王战时此刀不是这么回事,想必是问飞鸿折腾出来配合情调的把戏。
但不得不说,这一式漂亮是漂亮,千万树花开落。风烟看得心情大好,也不计较问飞鸿放水的事了,抽鞭旋出道风涡,将飞花尽卷入。
而第二刀于此时悍然破出,再无含情脉脉之态,挑破花影无数,逼至风烟身前。但那早先落下的七杀之阵可不容他如此冒进,春停之刀周旋于此,与烽火烈焰相对。
“好刀。”风烟甩了烽火,将问飞鸿刀势破开,万顷飞花灼烬,“最后一招也该拎出来看看了吧。”
“不要。”问飞鸿扫了落花,扑抱在风烟臂侧,“那两尽之刀,如何对师兄用得?师兄与我当纠缠不清才好。”
风烟险些被他扑倒,脚下摇晃,拿烽火盘支着才稳住,但绝不可在问飞鸿面前露了窘迫,勾过问飞鸿面颊,“还想叫我永生永世与你纠缠着不成?未免太贪心了些。”
问飞鸿眨眨眼,“师兄如何都无妨,便是七生七世我也会追去的。”
风烟笑他,“玩笑话。”
问飞鸿神色微黯,将下巴架在风烟肩头,与他贴耳相偎,“我可是认真的。关于师兄的任何,我都是认真的。”
“好好好——”风烟敷衍地应了声,把问飞鸿拖走,在半空腻歪像什么话,“先回飞雪城吧,免得沈镇到时候又找不到人。这家伙定是疑心病了,麻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