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啥看，你又不吃。”

褚衡时看她眼神很奇怪，像是暗夜里的狼盯着食物，同时又带着探究。

这褚衡时不会真有秘密吧，杀又杀不死，要不关起来。

“为什么？”

“啥？因为你不吃啊，这你碗里不都没饭了吗？”

徐奉谙眼神里透露一丝疑惑，真奇怪，这小子吃个饭好像把脑子吃坏了，不会是打算留到最后吃，刚准备吃被自己截胡，她低头看一眼，还好没咬，重新放进他碗里。

手指梳着头发装作很忙的样子，嘴上也没停，“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

“……”

褚衡时回避她的目光，在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过往所发生的事情。

徐奉谙是在与他道歉吗？好像从未有过，那时被同门肆意欺凌，她看见只会冷漠经过，任由那些人随意欺辱自己，等他带一身伤回去，等待他的是一顿责骂，她说，‘真没用，作为本尊门下弟子居然连几个外门弟子都打不过，废物，出去跪着’。

明明是她不让自己还手，若是还手她就会说，‘同门之间逞凶斗狠，若不是念及师徒之情，本尊当场一剑杀死你，去惩戒峰领三十鞭，好好反省自己’。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好像是自己想要提剑杀死她的那个晚上，从那之后虽不说天翻地覆的转变，对除人之外的生物不再是不分善恶全部诛杀。

要说她突破心魔，其实也没有，要说她没突破心魔，好像也不是，剑法比之前轻盈不少，不再沉重。

今日她带自己来小时候的故居是何意？难不成想要伤口撒盐，想要试探自己是否记得。

呵，果真是心如毒蝎。

“堂堂一宗之主与我道歉，真是折煞我。”

他话语里带着冷嘲，恰似一柄冰剑，戳的徐奉谙满脸问号。

有病吧！

不就个鸡腿，阴阳怪气个毛线球啊。

这么护食，要不说有狼血统。

“徐仙师你看！”

徐奉谙在脑子里想着如何高情商回怼，裴子野迫切的声音打断她刚想起的回怼话术。

她随着裴子野手指方向看去，离着十余里的天空，乌云密布，夜幕里闪电如同巨龙随意穿梭在云层之间。

“……徐仙师，我们能过去吗？”

裴子野胆战心惊，他迅速窜进船舱，扒着门往那头看，这哪是在云里穿，分明是在闪电里飞。

这要被劈到还未觉着痛，便已经投胎了。

“没事，云舟防御极好，不会被劈到。”宿泱耐心解答。

听到宿泱这么说，其余人也没反驳，裴子野稍稍安心，他刚跨出一步，云舟半截身子穿过闪电云层，一瞬间刮起狂风，风夹杂着豆大雨点泼下来，落到云舟上空时被透明屏障挡住，雨珠顺着罩子滑落至两侧。

见此裴子野也彻底放宽心，叉着腰走到船舱外，狂风暴雨与霍闪全部遮挡在屏障之外。

他得瑟上前伸出手碰到屏障，半只手轻松穿过，四处溅落的雨滴落在他手背上，他觉得又惊诧又稀奇，转身眼睛亮晶晶看着其他人，忽明忽暗的光线，从天空闪过。

“收回来！”

徐奉谙厉声呵斥，裴子野一愣，天雷落下，一道道银色飞龙穿过云层撞向屏障外的手。

“八卦乾坤，疾。”

徐奉谙眼旁有光闪过，只见方才还站她旁边的张生元突然出现在裴子野身旁，他伸出手一把将他回来，闪电如约劈下只听轰隆一声，他的袖口烧出个大洞。

裴子野还未来得及感谢，咔嚓一声桅杆断裂，屏障四分五裂，云舟左右摇晃。

“你把雷电带进来了。”

狂风如刀，刮得徐奉谙脸疼，她在心里把裴子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玩意骂上几千遍，跌跌撞撞走到船头掐诀稳定云舟，配合口中法诀云舟慢慢稳定下来。

“裴大人。”

只听见宿泱声音偏头看去，裴子野脚底一滑栽下云舟。

宿泱与张生元一同跳下云舟，徐奉谙面对这一切缄默不语，心中波澜如滚滚长江奔流不息。

狗官该死啊！伏妖司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吗？不需要特地派他过来增加难度。

“下去吧，刚好到清水村了。”

她长叹一口气，搓把脸，瞬间觉得苍老十岁，唤出长剑轻轻跃上，“你干嘛，还不出来，我把云舟收起来。”

褚衡时咋回事，一个鸡腿罢了，用得着记恨到现在，再说不是还他了。

无数情绪从褚衡时心地涌起，开心，恐惧，迷茫，仇恨……各类复杂感情交织在一起，在他内心深处汇集成一场足矣掩埋自己的地震。

他情绪陷太深，以至于徐奉谙拉他上飞剑时下意识抱住她，一连串滚烫的泪珠从面颊滚落脖颈。

徐奉谙刚想推开就听到，“爹，娘我好想你们。”

身后拥住自己的那道身躯微微发颤。

“……”

她轻轻擦干面颊处不属于她的眼泪，缓缓闭上双眼，努力想要压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绪。

我也想我爸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