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床部为他们准备了干净的巢穴,还提供了食物,看肉的色泽形状,应该是来自更弱小的翼族,而且还是温塔丽熟悉的胸脯部分。
她咽了咽唾液,想吃,但不敢,也不敢去看凤阎的脸色。
翼族是否存在未开智的鸟?这个问题温塔丽已经从凤阎的讲述中得到了答案。
不存在。
翼族本质都是类人,他们选择进化成鸟类拟态,只是为了在亡灵岛这种残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但实际上,他们并非真正的鸟类。
被瞬杀的翼族因为体内还保留着异能核,所以会以亡灵形态泯灭。
翼族把死亡称为泯灭,因为在星际文明里,死去的战士尸体会被回收,然后通过再造技术成为新的生命体,对他们而言,死亡只是个体痕迹的抹除,并不是彻底的消失。
而重伤后变成类人形态,有助于翼族自我疗愈,就像凤阎,他的类人形态经过数日疗愈,已经看不出伤势了,但亡灵形态并未完全恢复。
其实不管他们泯灭时是什么形态,除了尸胡部以外的其他部落,都会选择食用同类,就和乱世易子而食一样,亡灵岛的资源太稀缺了。
等驻守者送完食物离开,凤阎也带上石碗离开了洞穴。
靠近涂水,洞穴里阴暗潮湿,空气中浮动着一股令人惶惶不安的冷空气。
温塔丽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她不错眼地观察着周围的石壁,谨防它们忽然间变成诡异的黑色。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些火光就好了。火系异能者是亡灵岛公敌,凤阎不打算暴露自己让他们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但黑暗会让人恐慌、紧张、抑郁。
让人悲观,焦虑,烦躁。
让人变得扭曲、复杂、死气沉沉。
变异后的温塔丽依然不具备夜视能力,但已经比之前睁眼瞎的状态好了很多,异能增强了她的体质。
就像伤势自愈,之前她以为是涂水的功效,后来才从凤阎嘴里得知,这种变化与涂水无关。
雌性的异能由雄性开启,开启异能的钥匙就是简单粗暴的“交/配”。
之后,双方通过契约绑定,雄性越强,雌性就越强,简单来说,凤阎就是温塔丽的异能充电宝,但这个充电宝不能无线使用,她只有和他产生肌肤之亲,才能得到异能补充。
阴暗环境和冷空气把时间拉得无比漫长,只有洞穴外呼啸的寒风在昭示时间的流动,凤阎离开了很久,幼崽因为饥饿开始求食。
温塔丽站起身,拿着肉块走过去。
之前都是凤阎在喂养它,老实说,她仍不能把鸟当做孩子看待,她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把这条小生命称为幼崽。
对抗黑虫,她挺身而出保护了凤阎和幼崽,冲动的成分占比很大。
她害怕,如果凤阎和幼崽都死了,她在亡灵岛上将彻底孤立无援。
这样的孤独和21世纪自我选择的孤独,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但温塔丽如今清醒过来,才知道那种保护并不出于爱,也不出于同情,只是她的自私和害怕在作祟。
所以,她不关心这只幼崽是什么品种,甚至不关心它是什么性别,没人会关心路边的一只鸟是公是母。
至于现在,她学着凤阎捣碎肉类去哺喂它,也只是正常人面对嘈杂声音所作出的一种漠然的、机械的举动。
温塔丽想过,如果幼崽是她熟悉的动物,比如奶猫、奶狗,她会不会油然而生出某种爱怜之心?
答案是否定的,先不说她本就薄情寡义、麻木无情,人类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是无法生出这种多余的感性的。
喂完幼崽,温塔丽离开了洞穴。
之前忘了就罢了,但现在她和凤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女床部,那个被关在地牢的火系异能者还在这里吗?
女床部落因为寒季迁徙,应该会带走火系异能者,如果是温塔丽,她一定会把他当做谈判筹码,为部落在尸胡山换取一块栖息地。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如果人质的身份过于低微,那他就失去了作为筹码的意义,反而是彻底销毁罪状更合理。
但寒季将至,火系异能对驻守女床部的翼族同样重要,就算不带走,也不至于直接杀了,所以,那位来自尸胡部的火系异能者很有可能还在女床部。
女床部比她想象中大多了,每个山洞又都长得差不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着东南西北,不过温塔丽当初被带到地牢和被带离地牢时都没有被蒙住眼睛,她隐约还记得路线。
地牢之外,冷冷清清,巡逻员都不往这边走,这里没有翼族驻守,说明里面没有关押的犯人,其实已经没有必要进去了。
但温塔丽还是走了进去,要问为什么?那是一种无法用科学和理性解释的第六感。
洞穴里面幽冷漆黑,头顶冰柱倒挂,飕飕冒着凉气。
越往里,视线越浑浊不清,这里悬浮的黑灰颗粒似乎更多。
“咔哒”一声,温塔丽踩到了松动的石块,与此同时,看不见的漆黑角落传来了短促而惊慌的窸窣声。
温塔丽转过头,根据声音瞄准了那个角落,同时悄无声息地在掌心催发出荆棘藤:“谁?”
幽暗的洞穴里传来回音,角落里慢吞吞地立起一个身影,看身形像是类人,他佝着身体,看起来很单薄,也很警惕。
女床部不可能抛弃雌性,而无法维持拟态的翼族雄性,等于老弱病残。
不足为惧。
温塔丽松了口气,但她并没有扔掉藤条,而是保持着随时可以抽一鞭子过去的姿势。
角落里的影子没说话,鬼魅般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这样无声的僵持在这种氛围下显得异常恐怖。
管它是人是鬼!温塔丽微微蹙眉,抬起手打算先抽一鞭子过去再说。
恰在这时,影子说话了:“你、你是异能者?木系?”
对面声音很小,显得有些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