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把命交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异形前后夹击,颇有倾巢而出的迹象,前后山峦覆盖的阴影迅速聚合成利刃,密集恐惧症看了要直接掐人中的大眼睛爬满石壁,那无数眼睛凭空染血变红,一圈又一圈的丝状物浮在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在飞速旋转着。
瞳孔旋转不但让人头晕眼花,还有超现实的物理攻击。
起狂风了,飞沙走石中,两壁山峦的触手相互吸引连接起来,交织成一张罗网,密不透风地沉沉下压。
而没有被连接起来的黑色触手,都生着黑亮的尖端,像密密麻麻的箭矢,向他们飞射而来。
脚下,是被触手和罗网遮挡起来的冰河,冰面被融出一个大窟窿,岸边摆着一堆活蹦乱跳的鱼虾。
那是?
那是凤阎捕来的猎物,是温塔丽想吃的鱼虾。
她被凤阎牢牢抓紧,他如果丢下她,有没有机会逃生?
有的吧!可他为什么不肯放呢?
除了爷爷,她这条烂命何曾有人在意过?
忽然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她拼了命赚钱明明马上就要迎来打脸虐渣的那一天,却因一只水饺而死。
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个傻缺宁死都不肯丢下她,却要因万箭穿心而死?
在触手即将刺过来时,温塔丽咬牙恨恨地挥出藤蔓。
她眼含泪花,在疯狂而凌乱的啪啪乱抽中,绝望地等待穿心剧痛,然而却发现,触手竟像蜗牛触须一碰就收,被鞭打得连连后缩,竟有惧怕之色。
这诡异的家伙怕力量攻击?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温塔丽大喜,当即用力挥动藤条,大有种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之势。
实际上片甲不留要打个大问号,藤条力量有限,只能短暂地阻拦异形的攻势。
凤阎金灿灿的翅膀已经千疮百孔,上面那红彤彤的颜色不是火焰,而是鲜血了,鲜血潺潺往外涌,悬停也越来越不稳,足以可见所谓的亡灵形态并不是真的就是虚拟的,就像鹫兔遭到重创也会力竭晕倒。
他还能撑多久?
好在凤阎已经从她的举动中洞悉了异形的短板。
温塔丽大喊:“阎,找一个突破口。”
凤阎了然,可是天罗地网没有突破口。
没有?那就打一个出来。
凤阎一个疾速俯冲,不要命地左冲右刺,躲开重重威胁漂移到岸边,带着触手偏离头顶空隙。
本以为有机会见缝插针、强硬冲刺逃离,可是靠血肉之躯打通的狭窄通道很快就被触手重新包围。
一双残损翅膀左右开弓,不知疼痛地跟触手硬打。
噼啪声响彻九霄,还有浓烈的焦糊味,山峦之间充斥着凌乱的火光,漫天飞舞的烟灰和纵横交错的触手。
温塔丽被带着一阵天旋地转,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情况,只能胡乱挥动藤条为他争取时间,等她清醒下来时,凤阎已经靠着硬扛法则突破了天罗地网,带她飞离了那片山峦。
他不敢耽误一点,猛地砸下一片火球头也不回地往荒漠上飞。
死里逃生,惊魂未定。
幼崽在怀里啊啊惨叫,温塔丽猛喘粗气说不出话,直到一行鲜血顺着金羽从鸟腹滑落,砸在她的头顶。
温塔丽颤抖出声:“凤阎?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头顶火光金光齐齐炸开,一片灼目亮光几乎把十里荒原照亮。
紧紧抓着她的黑爪陡然间化作一片震荡的齑粉,金色的,亮闪闪的,掺杂着浓烈血腥味,被阴冷的狂风卷入浑浊的昏暗中。
温塔丽猛地下坠,和她一起往下坠的,还有一个全身赤-裸但已鲜血淋漓完全看不出肉-色的男人。
不确定凤阎有没有死透,没死的话会不会被活活摔死,她下意识地催发藤蔓接住了他,另一只手的藤蔓往下延伸,形成了一个落地前的缓冲。
但还是,疼啊!
温塔丽疼得嗷嗷叫,她眉头紧蹙着狠狠地揉了揉胳膊和腿,然后放下幼崽飞快地往奄奄一息的凤阎爬去。
血淋淋的男人哪还有什么完整的地方,滚烫的鲜血从手臂、腹部的窟窿里不断涌出,温塔丽颤抖着手,心惊肉跳地探了下他的气息。
蛮荒大陆冷风呼啸,他的气息在这种环境下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出,只有那抹缓慢起伏的胸膛在提醒温塔丽——这鸟人还活着呢!
外套和毛衣都不适合用来做止血、包扎伤口的紧急处理,还好她最里面穿着一件有弹性的打底T恤。
温塔丽毫不犹豫地一层层脱下衣服,最后脱下T恤撕咬成片,又控制能量催发出一条偏细的藤蔓充当绳子。
别看她现在正有模有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伤口,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学习过急救,她所用到的一切手法都来自爷爷的酒后醉话,还有电视剧里演的片段。
总之,凤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的命够不够硬。
饶是如此,当温塔丽处理完那些血窟窿后,还是累得满头大汗,她停下来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这气温低得简直能把人的脑袋冻掉。
她啰嗦了一下,赶紧把衣服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