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边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一阵风吹过了过来,屋檐上挂着的铜铃在叮当作响。炉子上烧着青梅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冒出的白色雾气散发着一阵青梅酒香。
“夫子,真的不能告诉陆照我要去参加科举吗?”姜多善一脸垂丧的盯着眼前的青瓷杯。
牵机把刚煮好的青梅酒倒青瓷杯里,缓缓道:“陆照在司礼监是提督大人,可是在外边他是人人厌恶的走狗,特别是朝廷上的那些人一个个对他恨之入骨,他那么在乎你,如果得知你要去科举,必然会害怕你之后入仕后在朝廷上被其他人影响。”
姜多善愁道:“可是我又不会因为别人对他的看法就离开他的。”
牵机叹道:“陆照自九岁便入皇宫,十几年都在受别人的白眼长大,外边每个人都厌恶他,他是不会相信你不会被那些人影响的,阿善你信我吧,等你科举之后再告诉他。”
“好吧,我听夫子的。”
姜多善此时还信心满满,她相信自己不会被影响到,也相信陆照同样也相信在自己。
离春闱还有几天了,姜多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学习,她这些天很少见到陆照,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勉强见到他一面。
但也仅仅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其余时候根本见不到他人影。
姜多善瞒着陆照参加科举这件事情心里就有点虚,现在陆照因为忙很少见到,姜多善的一些反常举动陆照也就没有注意到了。
其实有好几次姜多善很想把这件事告诉陆照,但不知为何,每当她想开口时,脑子里就会浮现那天采青她被拦住的场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姜多善要准备去参加科举的前一天,南疆那边出了事。原本被派到南疆那边的官员被南疆人反杀,听说那些官员还被南疆人吃了。
祁帝震怒,派陆照再一次过去南疆,这一次不仅仅是镇压南疆,而且要把南疆的王室也带过来作为质子。
这些消息是商陆告诉姜多善的,“唉,陛下命主子立马召集一处的乌鸦卫过去南疆那边,现在一处都空了,主子现在估计都已经出城了……”
姜多善正愁着去参加科举的这段时间内要用什么理由跟陆照说。
陆照对她事情向来管的很多,她平日是要是被朋友邀请去家中做客,陆照便会问清楚具体是哪户人家。
他会明面上假装很大方让姜多善尽管出去外边玩,然而背地里却偷偷派了乌鸦卫去跟踪她,姜多善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乌鸦卫汇报给陆照。
姜多善无论是去国子监上学,还是跟朋友出去玩,陆照都会询问她几点回来,要是姜多善稍微晚归了那么一会,等姜多善回来看到的某人在司礼监门口幽怨的脸。
所以,姜多善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用什么理由才能让陆照放开对她的监管。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什么绝佳法子,因为只要陆照在她身边,她去参加科举一定会被他察觉的。
她今天甚至还自暴自弃的想,大不了就跟陆照坦白,他赞成也好,反对也罢,反正她是一定要参加科举的。
不过,现在他要去南疆了,少说也得三四个月才会回来,到时候她已经参加科举入仕了,木已成舟,陆照也没有办法阻止。
要是陆照生气,大不了哄一哄嘛。
雀儿在给姜多善准备明天要带去考场上的东西时,不慎将桌上的花瓶弄倒了,瓶子里的水弄湿了姜多善的户籍证明。
“对不起小姐,我,我不知道怎么的,失手就把花瓶弄倒了,对不起……”雀儿内疚的哭了。
她在看到那户籍证明被水弄湿时,就立马想把纸从桌上拿起来,但是那纸不知道是不是质量太差,在雀儿拿起来的时候竟然碎成了两半。
那份户籍证明是雀儿陪着姜多善一起去办的,京兆府的负责办户籍的人说只此一份,丢了不再给予办理。
户籍证明是每个参加科举的考生一定要有的,如果没有就进去不了考场。
户籍证明只此一份,每年都有考生丢失,京兆府的人懒得管理这些事,便对外宣称只能办一次,再想要也没有了。
雀儿深知此次的科举对姜多善的重要性,在户籍证明到手的时候,她就将其锁在柜子里,因为明天就是科举了,她才将此拿了出来。
但却又因她笨手笨脚才让着仅有一份的户籍证明给毁了,雀儿现在的心跟油煎似的。
姜多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户籍证明碎成了两半,她安慰雀儿:“没事的,不哭不哭。”
雀儿猛地吸了了一下鼻涕,表情愤愤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京兆府重新办一份户籍证明,我会很多毒药,我不信他们吃了我研制的毒药还不肯给我重新弄一份。”
姜多善倒吸了一口气,“雀儿,只要搬出梅府的名头他们自然会重新办一份户籍证明,不至于要去毒他们,不至于哈……”
雀儿吸了吸鼻涕,眼睛圆圆的看着姜多善,“好吧小姐。”
本来姜多善想自己再去办一份的,但雀儿说是自己弄坏的,她要亲自去跑一趟,姜多善拗不过,就放她去了。
现在雪楼就剩下姜多善一个人,她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梨花的香气像是有催眠的作用,姜多善靠在躺椅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她梦见了去年跟陆照种梨花时的场景。
雪楼里本来只有竹子无其他植物,是姜多善觉得太过于冷清了,需要有鲜花的装饰,陆照才种了梨花在院子里。
莹白的梨花像是雨一般的落下,不远传来压着竹枝的脚步声,姜多善倏然睁开眼睛。
陆照现在走了,雀儿也出门了,其他人没有允许是不可进入雪楼,来的人会是谁呢?
“督督,你不是去南疆了吗,怎么……”
那双金瞳炽热的的看着她 ,随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阿月,等我回来。”
陆照身上的盔甲冰冷坚硬,磕的她生疼,姜多善拍了拍陆照的背。
“好,我知道啦。”
陆照将头埋进姜多善的头发里,嗅着她发丝的花香,不愿意放开。
“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这人,还挑字眼。
“我答应你,在司礼监等你回来。”
她都快被陆照抱的窒息了,他却越抱越紧,生怕姜多善就此离开他。
“督督,你抱的太紧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陆照这才放开了姜多善。
“阿月,等我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陆照眼神带着炽热的兴奋,这是姜多善在此之前没有见到过的,她很好奇陆照从南疆回来要告诉她的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