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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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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沛白给他盖好被子,静静退出房间,晚霞悄无声息隐去光辉,晚间风有些凉,开门的刹那凉风侵入衣衫,本就生病的沈沛白感觉头疼得更为厉害,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正闭好房门,余光瞥见一抹翠绿身影在不远处张望,踌躇不前的样子,沈沛白偏头去看,自知已经被发现的翠翠小跑到跟前,理了一下耳鬓的发,忐忑不安地问:“公子,奴婢今晚还教吗?”

沈沛白恍惚了一瞬,才想起白天说过让翠翠教沈惟一房中之事,但是现在……

他摇了下头,轻声道:“先回去吧。”

终于算是把沈惟一哄好,安静了,福伯这才过来,悄声问:“公子,厨房饭好了,你看……”

沈沛白道:“给惟一送份进房间,我的不用管。”

手指抚上自己额头,没有很烫,他找了个远离房门的位置,坐地上抱着双膝扯脚边刚冒尖的草,静静等乌云散去,等月光照抚,垂着头一言不发。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他清醒地感受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多了多久,福伯在身后说:“惟一一点没吃。”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福伯又说:“你多少吃一点,还得喝药。”

他摇摇头,仍旧一言不发,只是麻木地扯脚边的草,不知在想什么。

他想了足足一个时辰,月色从乌云后探头,照亮世间,也照亮沈家,他却始终没有抬头,仍然低头发呆。远远走来一个人影,此时问:“公子,你还好吗?”

这是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子嗓音,寻常这个时间点要么是福伯找,要么是小褚找,这个声音既不是福伯,也不是小褚,他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回头一看,早该回家的宋锐居然还在这里。

“是你啊。”沈沛白平静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宋锐看了眼他湿润的眼睛,垂眸道:“我不放心你。”

沈沛白扭头,埋了下脑袋,很快抬起,笑了一下,继续扯脚边的草,道:“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锐看着他埋头的地方湿的一块儿袖子,问:“晚饭是不是又没有吃?李大夫说你得按时吃饭。”

沈沛白摇头,声音有些哑,“不饿。”

岂止是没吃饭,药也没喝,他继续垂着脑袋道:“日后你来这边四天,回家休息三天。跟福伯也说声,不管是沈家这边的人,还是庄子那边,只要家里有孩子的,每个月休沐日都多放两天。”

宋锐往前一步,道:“我不用多休,已经很好了。”

“没事。”沈沛白哽咽了一下,夜色里没忍住掉落一滴泪,直直打在膝盖,幸好垂头时发丝掉落几缕,正好遮挡,“你回家吧,多陪陪孩子。”

宋锐刚走,身后房门“哐”的一声打开,沈沛白无措地回头去望,沈惟一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得飞快。

“惟一……”沈沛白叫他,“你去哪儿?”

沈惟一没有回答,高瘦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

他走得那样快,毫不留恋,沈沛白想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其实应该问“还回来吗?”

还回来吗?

这次又要去哪儿呢?

沈沛白怔怔望着沈惟一背影消失的地方,视野里紫薇花影在风中摇曳,芍药簇拥盛放,万寿菊的花瓣耷拉在一旁枯萎死去……四周鸦雀无声,轻风扫过眼前花草,大抵被反反复复的头疼折腾到意识恍惚,他好像看见幼时的沈惟一,正提着小水壶帮他浇水。

沈沛白的十五岁到二十岁,是迄今为止最不愿回想的一段日子,没时间陪沈惟一玩,更没时间照顾这些花花草草,他房间外的花草一向都是由他自己打理,不用专人负责,某天突然想起好久没给这些花草浇水,清晨走时分心看了一下,发现花草不仅没死,反而开得好好的,还如先前一般灿烂。

他以为是福伯安排了人帮他打理,也就没管,直到某天有急事回来,看见沈惟一拎着小水壶很认真在浇水,一排排浇过去,半点没落下,见他回来,还很开心道:“哥哥回来啦!”

问沈惟一浇了多久的水,沈惟一说他也不知道,他看见哥哥没浇,自己就浇了,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浇多少合适。

沈惟一太喜欢花了,尤其春日来临时最为开心,春季花多,翠草茂盛,沈惟一在草地上打滚,万物复苏欣欣向荣,清晨时春光明媚,他起床时沈沛白早就出门忙碌,他等着人为他束发,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出了房门看花草,风吹叶动,蝴蝶在前面飞过,沈惟一精气神满满,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张开双手到处扑蝴蝶。

偶尔扑到一只,开心得不得了,想捧着蝴蝶放回房间等他哥晚上回来看,但是蝴蝶不肯停留,从半开的窗飞走,他只好等休沐日指挥陆靖辰和大壮帮忙,捉到蝴蝶的那一瞬,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但沈沛白还是没看见他扑的蝴蝶,沈沛白回家太晚了,他苦着脸,很辛苦的等着沈沛白,最后蝴蝶在手上不动了,漂亮的翅膀褪去鲜艳的颜色,蝴蝶死了。

好在不开心的事情总是忘得很快,没看见便没看见吧,等到沈沛白带他出门赴宴,他又开始很高兴地放肆地笑,忧愁与烦恼通通抛之脑后,从来不记。

沈惟一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好,大多数时候即使沈沛白在家,没法陪沈惟一说话陪他玩,他也是一个人在这片天地里自己找事做,一趟趟地把布老虎们搬出来晒太阳,然后骑着四轮小车在院子里转圈溜达,偶尔跑到书房门口敲敲门,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捧着小老虎形状的泥叫叫吹哨,成功引得沈沛白视线看过来,他再咧嘴笑得更为开心。

然后沈沛白招招手,他宛如受到号召般立马欢快地小跑进屋,在沈沛白耳边吹,“哥哥哥哥!你听!”鼓足气吹一嗓子,等不及问,“听见了吗哥哥?”

何止是听见,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下去,沈沛白耳朵都要聋了,下意识捂着耳朵,甩甩脑袋,依旧觉得听声音不清晰,跟沈惟一说:“惟一去外边吹,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忙完再陪你玩。”

沈惟一不依,绕着他和书案跑圈,开心地一声声吹下去,跑两圈停下,站他背后搂住他脖颈,脸贴着脸吹得特别响亮。

四时之景似乎都曾在这里度过,春和景明之时沈惟一跑来跑去钻花丛扑蝴蝶,惹一身香回屋说:“哥哥!你闻,我很香!”炎热夏季大老远跑去荷塘摘荷花,就为了在花骨朵露出来时辣手折了花跑来给哥哥念新学的诗:“哥哥,小荷才露尖尖角。”秋高气爽,旁人都在歇息,他勤快地拖着比他人还高的扫帚扫落叶堆肥,说要把哥哥的花草养得肥肥的,来年开更好看的花,扫累了,小喘着气进屋,软了骨头似的倒进沈沛白怀里说:“哥哥,你抱抱我,我好累。”于是沈沛白把他抱在怀里,轻拍后背像小时候一样哄着,边抱边看账本。

冬日风冷,书房门很少开着,但下雪时沈惟一在屋里待不住,沈沛白就给他穿得厚厚的,披上小斗篷在外边撒欢,雪花落在脸上很凉,沈惟一拍拍自己小脸,欢乐道:“下雪喽下雪喽!”雪花不小心掉进后颈,凉得沈惟一失声尖叫,沈沛白视线立马朝外望去,因为担心沈惟一摔倒或是出其他意外所以门一直开着,就看见沈惟一反手摸着后颈朝他跑来,急急地喊他:“哥哥!帮我!帮我!”

这里多久没有生气了呢?

最开始养花养小动物也很安静,后来沈惟一来了,这里才开始热闹起来,屋里屋外都充斥着童声笑语。然后沈惟一走了,沉寂两年,现在回来伤心一场,又要走。

这次还会写信回来吗?

沈沛白静静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

应该不会了,毕竟哭得那样伤心,不好哄。

沈沛白这样想。

然后就听见脚步声渐近。

然后沈惟一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野,手里还抱着一个蜂蜜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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