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惟一疑惑了一声,“没有啊。”
沈沛白笑问:“一直盯我做什么?”
沈惟一撇撇嘴,“你不理我。”
沈沛白收拾笔墨,“就一会儿不见,怎么就没理你了。”
沈惟一不说话,张口在他脸上啃上一口,轻轻的,啃完用袖子擦掉,继续靠在他肩膀看他,“为什么不让我去谢师宴?”
沈惟一整个人所有重量都压他身上,怪沉的,沈沛白说话声音都变得沉重,“你还小,听不懂那些。”
沈惟一用膝盖顶他后背,不悦道:“我不想听懂,就想跟哥哥待一起啊。”
沈沛白说:“不能这么黏我,日后没姑娘喜欢你了。”
沈惟一生气地走开,嘴里咕哝道:“爱喜欢不喜欢。”
……
沈惟一八岁,某天满脸委屈从外面回来,气得饭都吃不下,沈沛白问他怎么回事,他一抬头,委屈说:“他们都说我是你童养夫。”
沈沛白净手的动作顿住,有些无措的看向沈惟一。
“哥,童养夫是什么?我不是你养大的吗?你不是我哥哥吗?”沈惟一不懂童养夫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他爹爹,后来是哥哥,不能再变了。
沈沛白擦干手,怕他心里有压力,忙开导说:“他们骗你的,别信。”
沈惟一很是不解,“那我到底应该叫你爹爹还是哥哥啊,他们说没有我这样子又叫爹爹又叫哥哥的。”
沈沛白道:“惟一想叫什么都是可以的,别听他们瞎说。”
沈惟一还是疑惑,“那童养夫是什么啊?”
沈沛白眼神闪躲,“我也不知道。”
沈惟一张嘴还想问,沈沛白忙道:“不要问别人,别人都不知道。”见沈惟一还疑惑,补充道:“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谁都不要问,再有人说你就回答你不是,让他来找我说。”
沈惟一放下心来,“好吧。”心情好上许多,主动说:“哥,我想吃蒸蜜藕。”
沈沛白不放心,怕他好奇偷偷去问别人,嘱咐道:“要是去问别人,你就不能叫我爹爹和哥哥了。”
啊这么严重啊?
“嗯嗯!”沈惟一很信他,神情严肃,乖巧而认真的点头,“谁也不问。”
沈沛白这才摸摸他脑袋,说:“走吧去厨房,蒸蜜藕,我叫厨房给你做。还有什么想吃的?”
沈惟一眼睛一亮,“排骨,我想吃排骨!还有鱼,红烧鱼!”
“好,惟一现在长身体,多吃肉才能长高。”说着沈沛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玩具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是皮影玩偶!”沈惟一最近迷上了皮影,一看见玩偶就喜欢的不得了,眼睛亮亮的,很快便把童养夫的事抛之脑后,“哥哥什么时候买的?”
“去中都,回途中看见,想着你会喜欢,就买了。”
“我喜欢,很喜欢,谢谢哥!”
什么童养夫,懂都不懂,哪有哥哥和皮影玩偶重要!
……
沈沛白十八岁。因为沈惟一不听话非要下雨天去捞鱼,他气得晚饭都没吃,决定不理沈惟一一晚上告诉他一个小孩子下雨天去清州河捞鱼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沈惟一本来一瘪嘴要哭,想起他说过的男子汉不能随便哭,忍了忍,抽泣几声,自己爬床里头躺好,抱着布老虎和皮影玩偶可怜兮兮的,趁他不注意悄悄挪到他身边枕着他胳膊睡,他装作不知道,也悄悄搂紧沈惟一。
隔天天气转晴,刚好沈惟一在家,他午饭都没吃,想着赶紧忙完回去陪沈惟一,刚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小褚慌慌张张正要出门,险些与他撞上,一见到他便慌了神,“小公子!惟一公子非要爬树,小的拦不住,摔、摔下来了!”
“在哪里摔的?现在怎么样?”
“石榴树,叫不醒,通知福伯了,我去请大夫!”
“快去!”
宋锐飞快地送他到石榴树下,圈起来的土堆上,沈惟一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陷入昏迷,不知道摔到哪里,福伯也刚收到消息刚到,小心翼翼检查哪里有没有伤,一群人围着一直叫他。
沈沛白一着急直接从轮椅栽倒,跪在沈惟一边上,急匆匆查看脑袋有没有血,手和脚有没有伤,发现完好无损时轻轻将沈惟一抱在怀里声声叫着,“惟一,沈惟一,你醒醒!”
他又急又怕地捏沈惟一脸蛋,急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不停在淌,没注意沈惟一手里拿紧的东西一直未掉。
“沈惟一,醒醒,沈惟一!”
石榴树不算特别高,底下又是土堆,若是大人掉下来兴许没什么,但沈惟一这么小,还不知道有没有摔伤脑袋,沈沛白急得不行,边叫边小心翼翼拨开头发看有没有小伤流血。
沈惟一偷偷睁开一只眼查看,看他哥哭得好伤心,默默松开一直合着的双手,手心攥着最高最甜的石榴。
“哥……”
沈沛白垂眸,沈惟一一点事没有的样子,捧着石榴给他赔罪。
“哥,别生我气了。”
“你……”
沈沛白看看石榴,又看看沈惟一,顾不上生气,摸摸沈惟一的脸,叫他自己坐好仔细检查脑袋。
“哪里疼?能自己站起来吗?”
沈惟一摇摇头,“不疼,但想要哥哥抱抱,有点晕。”
掉下来那一下真是给他摔晕了,脑袋嗡嗡的,小褚慌里慌张一直叫他,明明没有事,被小褚叫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想让小褚别叫,但意识逐渐昏沉,什么话也没法说,只记得拿紧手心的石榴不能掉,也不能被别人误以为他不要了随意捡去,这可是他爬最高处给他哥摘的最大最甜的,昨晚惹哥哥生气,得拿石榴哄回来。
虽然没有摔伤,但脑袋看着确实晕,声音轻轻的,说话没有力气,沈沛白想想都觉得肯定摔疼了,忙不迭道:“好。”
八岁的沈惟一抱起来已经很吃力,沈沛白抱着他就没法自己坐上轮椅,坐上轮椅再抱弯腰时也很费力,沈惟一见状自己从地上爬起,熟练地顺着轮椅爬到他身上,乖乖靠着他等着被抱回去。
李大夫检查过后说没有大碍,但沈沛白觉得他摔伤了,鞍前马后伺候,倒真如了沈惟一幼时要坐月子要躺着被伺候的愿,可现在沈惟一哪儿敢坐月子啊,可怜兮兮的,趴床边,放软了声音撒娇道:“哥~不能生我气。”
都摔晕了,沈沛白哪里还敢生气,只好声好气道:“不许再去危险的地方,不许再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沈惟一连声说好,殷勤地要给他哥剥石榴吃,最后是沈沛白剥了石榴喂他,跟喂贵妃一样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