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瞬间阿爹最快发现,差人去请李大夫,满眼心疼握着沈沛白的手,生怕再睡过去。
“沛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头还疼吗?”
沈沛白摇摇头,摸摸阿爹眼下的乌黑,虚声道:“对不起阿爹,又让你担心了。”
“不会。”沈庭霖摇头微笑,“阿爹好久没这样看过懿懿,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变。”
“哥哥!”沈惟一突然惊醒,爬起来盯着沈沛白的脸仔仔细细看上一圈,又惊喜又难以置信,看见沈沛白眨了下眼,立马兴奋的溜下床去倒水,“哥哥喝水!”
沈惟一眼底也有一圈浅黑,很淡,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沈沛白喝了水,问沈惟一:“困吗?”
沈惟一摇头。
随即点头,爬上床,自觉钻进沈沛白怀里要抱。刚进去,又爬起来,下床拿自己遗留在凳子上的小被子。
沈沛白盯着他忙忙碌碌的人影,像只精力充沛的小兔子,这里蹦蹦,那里跳跳,最后归宿都是要躺自己怀里找抱抱。
沈沛白问:“几天没去学堂了?”
沈惟一比出三根手指,“三天!”
沈沛白说:“今天得去。”
阿爹替沈惟一说话:“孩子还小,明日去也成,先生说惟一聪明着呢,比同龄人懂得许多。”
那是因为沈沛白看书时,沈惟一也要看,看不懂就要沈沛白念给他听,听得多了,好像也懂了。
门外天光乍现,烟雨朦胧,现在完全来得及出门,沈惟一摇着脑袋,拨开眼前睡乱的发丝,又爬上床钻进沈沛白胳膊,奶声奶气撒着娇:“哥哥,我饿。”
门外光线被挡住,先来的人是阿娘,然后是福伯,不消片刻宋锐提着李大夫的药箱跑进门,招呼众人让开条道。
这场高热结束得突然,李大夫也诊不明白,只开了几副药,嘱托按时服下,不可受凉,一开始沈沛白还老老实实到点服药,可沈惟一太黏人了,看他喝药就也要喝,说了十来遍药不能乱喝,沈惟一全当听不见,眼里只有那碗汤药,等沈沛白喝差不多了,抢过碗喝药渣子。
沈沛白也试过自己把药渣子喝干净,一点不留,下次沈惟一便在碗口截道,福伯来送药,沈沛白捧着碗正要喝,沈惟一的脸凑过来,非要脸挤着脸蹭上几口才罢休。
沈沛白觉得自己身体挺好了,剩下的药没有再煎,怕沈惟一没有毛病也喝出毛病。
沈惟一越发黏人了。
沈沛白在家中歇息的这几日,沈惟一一下学就直奔书房,总要黏黏糊糊的跟他靠在一起,困了就躺他臂弯睡觉。
尤其是晚上,沈惟一现在是学习的阶段,有样学样,沈沛白不睡他也不睡,困到极点也要强撑着眼睛一起看书,即使睡前小故事讲完了,也缠着要抱着沈沛白才行,坐着看书是不行了,沈沛白只能早早熄灯睡觉。
没办法,沈惟一的鼻子太灵敏了,从小闻到大,要闻到沈沛白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才能睡着。沈惟一总说他哥身上香香的,被窝里也香香的,一上去就开心到打滚,有时候早上还不愿起,沈沛白戳一下他动一下,叫他也会应,就是不想起,也不想沈沛白起,某时还会突然把最喜欢的布老虎塞衣服里,再拿出来,然后说这是他生的,他要像陆靖辰家的大黄狗一样坐月子,得沈沛白伺候才行。
大抵学习时累着了,虽然这个年纪在学堂大多以玩为主,但玩也是很累人的,沈沛白心疼他,早上都是把他抱起来,穿衣时沈惟一眼都不想睁,但很听话,让伸手伸手,让动脑袋就动脑袋,穿好衣服就跟没长骨头似的全身软下去,得沈沛白抱着好好摸摸后背才肯醒。
沈惟一去的学堂和沈沛白的不一样,沈沛白念的是私塾,先生只有他一个学生,离家近,很方便,沈惟一学堂就远了些,离家好几条街,弯弯绕绕,坐马车来回得半个时辰。
听闻厨房反馈,给沈惟一送去的红烧肉,送回来的饭盒里剩的是红烧鱼,准备的猪肚鸡汤,剩一点腌笃笋回来,送饭的孟叔进不去小孩子吃饭的地方,弄不清怎么回事。
沈沛白难得亲自去给沈惟一送饭,到点时沈惟一撒着欢出来,见他来还愣了一下,随即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转了身,边后退边大声热情地跟周围小朋友说这是他哥。
“哥哥!我哥哥来了!都来看!这是我哥,是我哥哥!”
那语气,谁不知道就是谁的损失一样。
如愿听见“哇”声一片,沈惟一也刚好后退到沈沛白身边,左手搭上轮椅,一只脚交叉搭在另一只脚上边,右手叉腰神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