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白无奈,叫人换水,把沈惟一湿掉的衣裳也除去,自己也再洗一遍,握着沈惟一手腕时发现掌心有血迹,拧拧眉,问:“怎么弄的?”
沈惟一强忍着不哭,手伸进水里,捧水往沈沛白身上浇,沈沛白再看一眼他手心的伤,只有点点血迹,伤口已经泡白,看着不是太严重,但沈惟一从小到大就没磕着碰着过,身上一点疤痕都没有,突然多了挫伤,沈沛白心里挺不是滋味。
“身上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吗?”沈沛白让沈惟一站好,转一圈,仔仔细细看还有没有其他伤痕,“是有人欺负你吗?”
然后在膝盖也发现挫伤,比手心严重,红红的一块儿,看着格外突兀。
沈惟一摇摇脑袋,“我自己摔的。”
“你赶紧出去,叫福伯找李大夫来看看。”
沈沛白拿干巾帕给沈惟一擦身上的水珠,要给他穿衣服,沈惟一挺倔强,往下一蹲,整个人都没入水里,沈沛白慌慌张张把他提起来,他往外吐水,捧水面的花瓣往沈沛白身上洒。
之前一起沐浴时顶多玩会儿水就会听话的出去穿衣,这次太不听话了,沈沛白疑惑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讨厌翠翠,讨厌翠翠!”沈惟一把花瓣往沈沛白身上放,多到快从水里溢出来,“爹爹洗,香香的,跟惟一身上一样的香,不要翠翠。”
沈沛白略带严肃道:“沈惟一,你会着凉的。”
沈惟一用还肿着的眼睛看沈沛白,嘴一撇又要哭,“爹爹讨厌我了吗?”
“没有——”
“爹爹喜欢翠翠,不喜欢我。”
沈惟一又哭闹不止,眼泪不停流淌,沈沛白只能软了语气哄:“我不喜欢翠翠,以后也不会喜欢,只喜欢惟一。”
沈惟一像是不敢相信他的话,哭闹声迟迟不停,沈沛白刚想问一句:“沈惟一,你是在无理取闹吗?”
刚张嘴,沈惟一狠狠打了个喷嚏,鼻头通红,头发也还湿着,容易着凉,沈沛白顿时又不舍得骂他,于是道:“不洗了,穿衣服,睡觉。”
沈惟一吸吸鼻子,不肯出去,“爹爹洗,再洗。”
沈沛白耐着心解释:“沈惟一,我身上全是花香,再洗我要掉一层皮了。”
沈惟一不知道该怎么办,哭着任由沈沛白把他拽出浴桶,擦干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再叫来李大夫给他看手心和膝盖的伤,他到了饭点什么都不吃,始终跨坐在沈沛白怀里,搂着脖颈说什么都不撒手,魏如凝哄不走,沈庭霖也哄不走,最后沈沛白也没吃晚饭,在房间备了零嘴点心,带沈惟一回房睡觉。
“好了,翠翠不会来,房门锁好了。”
沈惟一生怕自己再被丢出去,连睡觉都要紧紧抓着沈沛白,哭得头疼难受也不睡觉,就怕自己一睡着就会被抱出去,然后那个翠翠又要来。
“松一松手好不好?福伯逗你玩呢,你还跟我一起睡,不送你回自己房间,翠翠更不会再进来。”
阿娘说沈惟一该到自己一个人睡觉的年纪,原本想趁这个机会让沈惟一一个人睡,沈沛白原也觉得沈惟一该回他自己房间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缓缓,等沈惟一再大些,讲道理也能听懂。
沈惟一更紧的攥着沈沛白衣角,害怕道:“不松不松,爹爹骗人。”
沈惟一总觉得还有翠翠的味道在环绕,哭着哭着,把眼泪全蹭沈沛白脖颈处,想借此抹去不喜欢的味道。
沈沛白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蹙眉想起翠翠靠近时香囊掉他身上,只不过他腿脚不便又要防着被翠翠脱衣服,那香囊便在他身上多待了些时刻。
可现在哪里还有那味道?沈惟一莫不是鼻子出问题了?
再哄不好,今晚怕是别想睡了,沈惟一眼睛和嗓子也该废了。
沈沛白叹息一声,手往帐子上一指,问:“惟一是闻到其他味道了吗?”
沈惟一痛哭的同时还能分出心思点头。
帐子上的香囊根本就与翠翠的不一样,但沈沛白还是叫来下人把香囊取走,然后问:“现在还有味道吗?”
沈沛白闻着余香还在,但沈惟一吸吸鼻子,说:“没有了。”
沈惟一心里总算好受一点,闻不到那股讨厌的香气,不是鼻子的原因,他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他从有记忆起就跟着他爹爹一起睡,凭什么以后要让翠翠跟他爹爹一起睡?
那他睡哪儿呢?他可不想回自己房间一个人睡。
没人能跟他抢沈沛白,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