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呜呜呜……”
沈惟一啃着自己手指,表达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沈沛白移了下位置,从阿娘身后出来,正对着沈惟一的方向,叫了一声:“沈惟一。”
成功吸引到沈惟一注意,沈沛白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布老虎给沈惟一,少年音色稚嫩温柔,“你不哭,我就送给你。”
哭声颤巍巍止住,沈惟一看看布老虎,再看看沈沛白,然后就移不开眼。
沈沛白以为沈惟一的视线在看布老虎,拿近了给沈惟一看。
那是只红黄相间的布老虎,红色为底,金色勾边,两个圆形大耳朵中间印有“王”字花纹,嘴巴像小船,模样呆呆的,眼神却很有灵气,看着活泼乖巧。
阿娘很是惊喜,问:“哪儿来的布老虎?这么新。”
沈沛白随口道:“回家路上买的。”语毕,指尖碰碰沈惟一小手,“听话,喝奶。”
伸出去的手指被沈惟一牢牢握住,像握住依靠。
夜幕降至,沈沛白离开时照常抱抱沈惟一,在他耳畔悄声留下一句:“你不能哭哦,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又过几天,宋锐回来了,沈沛白总算不用自己一个人上学下学,再急匆匆去看沈惟一。沈沛白让宋锐替自己翻出小时候的箱子,里面还保留着以前的玩具,他选了一个最喜欢的拨浪鼓,藏袖子里去看沈惟一,在沈惟一继续目不转睛盯着他看时慢悠悠拿出来,佯装不在意般放进摇篮,放沈惟一脚边。
阿娘有些吃惊地问:“这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拨浪鼓,给惟一了?”
“嗯。”
沈沛白声音清脆,尤其在看见沈惟一好像很喜欢这个拨浪鼓时,没忍住也弯眼笑了。
再下次来时,带了一块儿点心,阿娘说沈惟一现在不能吃,沈沛白就有些失落,趴摇篮边一口一口吃给沈惟一看,馋得沈惟一一直张手,口水都快流出来。
夜间再次翻出那张纸契,觉得那个小手印更可爱了,珍惜地看了又看,把纸契小心翼翼放回暗格,想好明天要学的知识和要给沈惟一带的玩具,入睡前开始期待新的一天快点到来。
如此过了数月,沈庭霖惊奇发现沈沛白状态大好,面容不似之前呈现病态的苍白,也爱走动爱说话,请大夫看过之后,大夫说可以不用喝药了,正好十岁生辰到来,又是重阳节,沈家热热闹闹准备了丰厚的晚宴,盛情邀请街坊好友做客,言笑晏晏,喜不自胜。
沈沛白匆匆吃好,叫上宋锐就跑了,客房离前院远,相比之下有些冷清,只剩乳娘在这里照看,沈沛白摆摆手叫乳娘下去,自己趴在摇篮边跟沈惟一说话。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彼时沈惟一三个月大,能咿咿呀呀表达撒娇,或者生气。
只因为沈沛白今日实在走不开,没有下了学后第一时间跟早就醒来正不吵不闹只默默等待着他的沈惟一先打声招呼,叫人眼巴巴等到现在,此刻回来,发现小孩儿已经不理他了。
温暖柔软的摇篮里,沈惟一只占据很小一块儿地方,侧着身,任沈沛白如何叫他都一言不发,也没睡着,就是生闷气。
“惟一,我来找你玩了。”沈沛白手指很轻的戳一下沈惟一侧躺着的屁股,沈惟一一动不动,像条毛毛虫。
“我今天过生辰,跟好多人一起吃饭呢,下次会先来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沈沛白觉得,沈惟一虽然像毛毛虫,但能听懂人话。
“……惟一?”沈沛白继续戳着软乎乎的屁股,“沈惟一?”
沈惟一动作笨拙的更往里挪了挪,沈沛白就再戳,沈惟一再挪,沈沛白再戳。
终于小孩儿受不了了,缓缓动着,慢悠悠翻了个身,两只胳膊撑着自己,趴摇篮里抬头看了沈沛白一会儿,睁着大眼笑。
沈沛白趴在摇篮边上,跟沈惟一靠得极近极近,也跟着浅浅的笑,“沈惟一,没生气啊。”
是在生气,有在认真生气,但是一看见沈沛白,那点气又消了。
沈惟一咿呀两声,想爬起来,但是没成功,沈沛白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抓起沈惟一的蚕丝小被子把人裹好,抱稳了,让宋锐送他们回房间休息。
“沈惟一,今晚他们都有事,你只能跟我一起睡了。”
身后推轮椅的宋锐听见,提醒道:“小公子,惟一公子还太小,晚上挺能折腾,您晚上照看……可能不太行?”
沈沛白想想也觉得不太行,便道:“那你出去时跟我阿爹说,沈惟一先跟我睡,叫他们喝完酒来把沈惟一抱走。”
沈沛白的床够宽,自己又在边缘挡着,不怕沈惟一乱爬掉下去。
沈沛白除去自己外衫,只着里衣,然后用被子在床铺中央围了一个圈,把沈惟一放中间,说:“这就是你的床,你就在圈里睡觉。”
沈惟一听不懂,颤颤巍巍向他爬去,他有些喜欢这个小家伙,浑身没有骨头一样软,让不哭就不哭,乖得没边,越看越喜欢,所以沈惟一只朝他伸出一只手,他就已经先伸手将人抱起。
“你真的好像毛毛虫。”
“知道毛毛虫是什么吗?跟你一样,没有骨头。”
沈惟一很轻,即使身体比刚来时好上太多,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笑起来时明媚如春光,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这是布老虎,小孩子都喜欢这个。”
沈沛白拿出给沈惟一新买的玩具,即将要送到沈惟一手里时撤回,故意逗他。
这只是清晨出门时买的,回来一直忙碌,现在才有机会送给沈惟一,阿娘说沈惟一现在很喜欢玩具。果然,布老虎出现的瞬间沈惟一就被吸引全部注意力,目光追随布老虎的方向,抬手要拿,每次都拿不到。
几番下来,沈惟一要哭了,刚哭一声,布老虎立即送到手上,沈惟一不知道这是什么,提着尾巴甩了几下,不小心掉在床上,沈沛白立马给他捡起。
沈惟一似乎觉得这样好玩,又扔,沈沛白继续给他捡,沈惟一笑出声来,手脚乱动,似是手舞足蹈,故意又扔,沈沛白还给他捡。
但沈惟一一直坐沈沛白腿上,刚开始乱动时没感觉,时间长了,沈沛白就觉得腿有点疼,用枕头搭了个靠背,让沈惟一坐床上靠着枕头,不会倒,布老虎扔远了沈沛白还方便捡。
小孩儿玩得不亦乐乎,沈沛白也觉得好玩,一直捡。
许久,两人都玩累了,沈沛白唤来下人先照看,自己去沐浴,回来后换了新的里衣,让沈惟一躺在自己臂弯,说:“你该睡觉了。”
沈惟一倒是听他的话,果真安安静静躺在他的臂弯,不再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时而看着头顶薄帐,时而偏头看沈沛白。
“你睡不着吗?”
沈沛白问完,轻声细语唱着听阿娘唱过的摇篮曲。
听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不好哄,稍不如意就哭个不停,沈惟一也这样,不管是阿爹阿娘,还是乳娘,经常拿他没办法,但沈沛白不觉得,他觉得沈惟一特别听话,连哄睡也是。
察觉到怀中呼吸逐渐均匀,沈沛白唱摇篮曲的声音渐渐转小,忽的噤声。
这么好哄呀,沈沛白想,能不能跟阿爹说说,让沈惟一以后都跟他一起睡,睡前还能逗沈惟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