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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诡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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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申时,郑时萍才收到夫君派人从青龙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信与往常不同,极其简短,想来定是崔松涛忙碌中抽空写的,不过寥寥几句话,郑时萍就敏锐地察觉到此次瘟疫的严峻,心中莫名一沉,信里告知的倒是个好消息:“二妹目前安好,身体康健,并未染疫。但圣命不可违抗,眼下出不了青龙寺。夫人亦勿忧,二妹有自己的福分和运气,太医署于晏白于大人亲自向我承诺,他会妥善安置好二妹,保二妹及奇伯等人平安。瘟疫猖獗,为夫惭愧,因职务在身无法陪伴左右,望夫人切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弦儿,府中备好粮食与草药,切勿外出。”

郑时萍一拿到信件,就去了石文珺屋中,老夫人看过信后,这才稍微安了心。

“阿娘,二妹妹好着呢,虽身陷青龙寺,但有贵人照拂,不会出什么事的,咱们可不能添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屋里的油灯闪了一下,石文珺也不知道是那灯苗本身摇晃了一瞬,还是她眼皮不禁又跳动的厉害,可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二女儿无恙,定是她又胡思乱想了。

石文珺点了点头,心中的胡思乱想这才勉强压住了些:“阿画没事,我这心就落了一大半。只是,画儿得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郑时萍一时词穷,她也不知道这个期限是什么时候,也许7天,也许10天,也许半个月,也许……

但她不能直言,只含糊道:“至少也得等阿画身上的风邪消散,阿娘就安下心吧,别到时候妹妹回来,您却病倒了,她还得再来照顾您。”

“我知道,我知道。等阿画回来了,我看咱们都得去烧个香祈个福,先是阿乐,再是阿画,今年她们两个无端端的总是大灾小难不断,别是招惹了些什么不干净的,早知当日,就不该让她们两个去悲行院做义诊。”

“行,都行,都依母亲。”

“阿乐和阿弦那两个丫头呢?最近怎么这么安静?”

“阿娘忧心忡忡,她们哪里敢闹腾?心里也担忧着呢,方才知道二妹妹没事,那两个丫头也松了口气。这会儿还在前院协助赵妈妈料理府中之事,乖得很。阿娘可别心疼她们干这些活,如今她俩也大了,也该学着怎么去料理府中之事,免得将来脑袋空空。”

“是该如此,就让她们历练去吧,有事做就不会乱跑。你也辛苦了,我这没什么事,你去歇下吧。”

郑时萍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悉心服侍好母亲睡下,才转身退了出去。

等走到前院,这才看到郑乐熙和崔思弦跟在赵妈妈身旁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便出声唤道:“你俩在做什么?”

崔思弦听到声音,率先跑了过去,两眼放光,笑嘻嘻道:“阿娘,我们在清点府中药草药剂和米面粮食的库存呢。草药阿乐已经点过了,昨日也补了一些,已经够咱们府中上下使用月余了。现在正在清点米面,阿娘可要看看?”

赵妈妈跟着笑了笑,见郑时萍从主屋出来,忙问道:“大姑娘,老夫人是歇下了?”

郑时萍含笑点了点头。

“老夫人这下总算安心了,二姑娘无碍,她好歹能饱饱地先睡上一觉。”

赵妈妈心中高兴,看着手里的账册,她又感慨道:“还是大姑娘有远见,还好咱们提早做了准备,这两日外面的米店涨价涨得那叫一个厉害咯,很多人就算想咬咬牙采购也不一定能抢到米咧,听说城内很多米店都空了,如今又封了城,粮食再进来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今早我带了四个小厮,跑了五六家店又车回来了各种豆子和风干肉腌肉。诶,瘟疫一来,世道也跟着要乱了。”

郑时萍心中同样一点也不轻松,上一次瘟疫风靡,还是在她儿时,那时她还不在瘟疫爆发的中心,只听说隔壁两个州死了很多人,有病死的,也有饿死的。如今,她们一家人全都在这场瘟疫的风暴里,她的二妹妹、丈夫和公公都在瘟疫最危险的地方,她也怕,也虑,可她必须撑住。

她敛起神色,默默接过赵妈妈递过来的清单,抬头问道:“按照至少三个月的囤积量来看,府中的东西目前可还有缺的?”

“基本都齐全了,等一会儿出去采买蔬菜、干果和碳火的仆役回来再看看情况,若是买得到自然最好,买不到也不算紧张。今早大姑娘婆家也遣人送来了不少干菜坚果和米面酥油,已经都囤放好了。”

郑时萍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诚心谢道:“做的不错,赵妈妈,这两日辛苦你了。”

“大姑娘哪里的话,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倒是大姑娘,这两日眼瞧着清瘦了不少。别人不知道,老奴还能不晓得,大姑娘不仅要操心老夫人和两个孩子,还担忧着二姑娘以及大姑爷的安危。姑娘的不易老奴都看在眼里,咱们大姑爷是个有福之人,一定也会平安无事的!”

心事被人戳破,郑时萍脸上的笑变得有些艰涩:“我知道,我想得开的,多谢赵妈妈。对了赵妈妈,等采买的人回来后,劳烦您吩咐下去,从今日起,郑府闭宅,无特殊事宜,一律不得出府。若家中有事者,可随时报备,放他们几天假。只是,这瘟疫一日不见好,一日不得回府,接下来咱们府,只出不进!有任何情况都要报备给我!”

赵妈妈愣了一下,郑重点了点头。

郑乐熙听到这话,走上前,抬起眸不安问道:“大姑母,听说瘟疫越来越严重,已经死了很多人,长安爷已经封城。爹爹还回得来么?他在外面安全么?”

郑时萍默不作声地搂紧了两个孩子,她也没想到,在这场无声的战役面前,身边竟连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都没有。她晃了晃神,柔声安慰道:“放心,你爹爹不会有事的。大姑母来这儿之前就已经给你父亲去过信了,家里什么情况他都知道,只要咱们没事,你阿爹就不会有事,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阿乐别怕,你阿爹会好好的,不用担心。阿弦也别担心,舅舅和你爹爹都不会有事。大家都会好好回来的,一定会。”

天气越变越寒冷,深秋的风令人瑟瑟发抖,落叶铺满街巷。人命就像这枯叶一样,每天都有人落下。

瘟疫越发肆虐,陆陆续续有人被官兵拉走,被死神带走,每天都有人在哭嚎,在哀泣。

街巷变得空空荡荡,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影,他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谨慎的眼睛,谁也不认识谁,彼此躲着避着,来去匆匆。

这一转眼,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月,金秋十月,写满了哀伤与惊惧。

郑时画的风邪已根治,最后还是留在青龙寺与于晏白等人一起研制解药。

起初于晏白并没有答应她,他一心只想找机会将她安全送走,可郑时画说服了他。她说她也是大夫,也想治病救人,而不是躲在危机的背后苟活,行医是她的理想,她的热爱,他不该将她拒之门外,她想和他一起战斗。

她说:“于晏白,我想和你一起,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于晏白明明知道,她神色坚定的那句‘想和你一起’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意思,可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确心头一颤,头脑一热就应下了。

之后的每日出诊,他总会特别地走到郑时画跟前,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亲自检查她的装束,确认她的口巾戴紧了,手罩也戴好了,长袍亦无任何错漏之处,再亲自替她更换每日佩戴的避秽驱疫香囊,这才放下心来,准许她出诊。

这是于晏白对郑时画的要求:她的安危,他负责,她必须一切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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