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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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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乐熙脑海中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子:“有一个叫来财的男子,他叫孙千里‘师父’。可惜我并没有看到他的面容,当时我(孙六儿)在屋里,他在屋外,只能听见他与孙千里的对话。这个叫来财的人给孙六儿种了蛊,也给她喂了疫符,那之后,孙千里便让他不要再到青龙寺来,就算日常相见也要当做不相识。”

“来财?”

“对,我只听到这个名字,好像还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叫‘四妹’的人,似乎是那个来财的妹妹,我听得不太真切,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信息。此人的样貌我并未看到,且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裴行俭一时沉默,抬起眼帘看向郑乐熙,见她神色间难掩疲态,眸色已有些迷离,他知道这是魂魄不稳遭至的并发症状。她的精神撑不了多久,尚需时间休息,思量片刻,他遂又改口道:“今日先到这里,你先休息。等你身体完全无碍之后,能否将孙六儿跟随孙千里一到去过的地方,只要你能想起来的都列给我?此事不必太过着急,不必刻意勉强自己,身子要紧。”

郑乐熙明白她的意思,不宜操之过急,她颔首应下了。

这之后又过了两日,郑乐熙才将誊写好的几张纸封好,让冬安送到裴府。

-

青龙寺瘟疫蔓延的消息,早已传遍长安。

用过午膳后,郑时画定时给阿乐把完脉,盯着她喝下汤药后才离开。

瘟疫爆发的消息她早就有所听闻,只是外头具体是什么形势她不知,官府消息捂得紧,她也没心思过问。大多数时间她都花在阿乐身上。

自那夜裴行俭来过之后,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今日她才听奇伯说起,因瘟疫突发的缘故,太医署官员正忙着四处筹备征集草药。她心里筹谋着,东市那间新开业的药坊,前不久恰好采购了大批量的草药,眼下不如捐赠出去,相帮了裴行俭,正好还了他相救阿乐的恩情。

石文珺亦觉得妥当,郑权这几日在外经商并未归家,她便让奇伯陪着郑时画去处理此事,需要与官差打的交道,她吩咐好奇伯,让他出面去处理,要他护好自家二姑娘在外的名声。

待在宅中多日,郑时画今儿出来,才觉外头的天明艳了许多,但街上的气氛却异常凝重,人影萧条,想来都是因为那瘟疫的缘故。

奇伯驱车带着郑时画刚到药坊,就见里面人头攒攒,还有不少人正等着涌进去,急言抢着要买药。

郑时画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除了些许家有身体不适之人前来问药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因心有恐慌,赶来提前备些汤药以防不时之需。

一人说道:“十几年前长安也曾发生过瘟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药都买不到咯,那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哟。”

另一群人附和着:“可不是。趁现在还不严重,早早备着心才安定。”

又听人群里有声音问道:“掌柜的,你们药坊不会趁机哄抬药价吧?”

药坊一时之间嘈杂纷乱,前门挤的水泄不通,郑时画和奇伯两人只能从后门进入。

郑时画一时有些担忧,恐怕瘟疫还未到不可控的地步,民间已经自乱阵脚,只怕不久后会出现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境况。

“二姑娘,这样下去怕咱们药坊的药都要被抢空了,用到点上倒还好,若只是毫无意义囤药,只怕真正需要的人会用不上啊”,奇伯见到眼前这方场面,忧心忡忡地叹道。

郑时画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嘱咐奇伯道:“奇伯,去告诉掌柜的,优先将药卖给身体不适之人,若无异状者,一人只能采购一副药,多买不卖,就说药草有限。”

奇伯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此计甚妙,赶忙去给掌柜的传话。

正当郑时画在药坊后院清点草药数量时,意外发生了。

原本排着队正等着买汤药的人群里,有一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忽觉通体不适,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就眩晕在地,掌柜听到动静,赶紧使唤人去搀扶。就在他们将人从地上拉扯起来时,周围眼尖之人惊骇发现,那妇女手臂长满一片红色小点,像极了红疹。

“红疹,她身上有红疹,是瘟疫,是瘟疫!”

不知是谁乍然惊呼出声,药坊里的人闻言急遽色变,浑身写满忌讳,连药都不买了,须臾间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开,原本不想走的人也被这场面唬地不敢再多做停留。

郑时画听到异响,提着襦裙匆匆从后院赶来,听完掌管的描述之后,她神色瞬时变得凝重,紧急传令先将药坊关闭。随即拿过掌柜递过来的厚布巾系在脸上,遣退身边人,细细检查女子身上的症状。

奇伯盯着郑时画给妇女看诊,忽然觉得这一刻时间被拉的无比漫长,额头不知不觉已冒出一层薄汗,若真是瘟疫,若二姑娘遭此连累,那该如何是好!

幸好,不是劫。

郑时画松了一口气,扯下布巾道:“不是瘟疫。只是普通湿疹而已,此妇人感染了风寒,症状较重,想来是拖了许久才来问药,一会儿等她醒了,给她喂一碗去伤风的汤药,再给她一罐止痒药膏,先好生照看着。”

掌柜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他们低谷了官府的防疫决心。

没过多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小厮得了令跑去开门,门口却站着五六个掩着口鼻、穿着官差衣裳的官爷,在他们身后,停了辆四周遮挡的极其厚实的马车。

小厮纳闷问道:“官爷可是要取药?”

站在前排的人拧着眉,骤然开口道:“方才接到人报信,说这儿疑似有人染了瘟疫。我等奉太医署之命,前来将患者及相关接触之人进行转移。”

郑时画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未等奇伯阻止,她已经抬步走了出来,平静解释道:“官爷误会了,那女子所染并非瘟疫,不过是患了伤风,身上又起了湿疹,这才引发了误会。”

奇伯追在身后,打着圆场,点头哈腰笑补充道:“正是如此,我家娘子是正经大夫,亦在悲行院行过义诊,太医署都有造册,她的诊断不会有错。还请官爷回禀,不过是一场乌龙,此地安全的很,并无瘟疫。”

官差一时陷入沉默,几人转过身将头凑在一块,窃窃低语商议了几句之后,再次回过头,继续交涉道:“抱歉,此事严峻不容小觑,我等一切按太医署指令行事,马虎不得。是否瘟疫,太医署说了才算。还请几位跟我们走一趟,若非瘟疫,不出几日,太医署会遣人将各位送回来的,还请几位配合。”

“这……”奇伯的脸色跟染了灰土一样,急言道:“那几位爷要将我等转移去哪儿?”

“青龙寺瘟疫分离区,此为避疫之所,几位无需担忧。”

“什么?!”

“这不行,若去了那里,万一没病反而染上病怎么办?若官爷非要坚持,那老奴我跟你们去交差,我家姑娘万万不成。”

“是,我也去,我们东家得留下!”掌柜情绪愤慨,顺着奇伯的话站出来,一齐将郑时画护在身后。

官差横眉竖目,丝毫不与通融:“在场的都得带走,若有反抗者,直接捉拿。”

奇伯几人却面不改色,挡在郑时画跟前寸步不让,完全没有被官差吓唬到。

“你们可有官府文书?”

“自然!”

说罢,其中一位官爷将文书递到几人眼前。周围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的民众越来越多,生与死面前,群众自然是站在官差一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生怕留有祸患。

郑时画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再这样下去,药坊都有可能被查封。思纣片刻,她出言打破了僵局:“别吵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二姑娘!”

“东家!”

“你们都别说了,他们不敢担责,今日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圣上下了死令,疫病面前不得侥幸,我们不配合便是违抗圣意,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郑时画淡淡抬眸,眼底瞧不出任何情绪,又道,“还请官爷着人去崇仁坊郑宅解释一二,免得家中长辈担心。”

“这是自然,姑娘请吧。”

官差从药坊带走了四人的消息很快在东市传开了,不少店铺直接关了门,回家躲天灾,街上出行的人更加寂寥了。

石文珺刚从小佛堂为阿乐祈完福,就听到郑时画和奇伯等人被官爷带走、转移去青龙寺的消息。

她心下一惊,一双手直打颤,手里的茶碗连茶带碗摔落在了地上,只觉得天要塌了:“快,赵妈妈,赶紧,赶紧给大姑娘传信!青龙寺是什么地方,那正是瘟疫爆发之地,他们怎么能将我的画儿带去那个地方,要是染病了该如何是好!快,即刻去给大姑娘传信,让她一起想想办法!”

赵妈妈也是一阵腿软,等反应过来后,唉了一声便匆匆往外跑去。

郑乐熙今日醒来后,已觉精神好了不少,头不晕了也不呕吐了,想着过来见见祖母,免得她再日夜操心。谁知道,她刚走到祖母主屋门前,冷不丁就听到二姑母出事的消息,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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