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一震脚下一软几乎踉跄了一步。
“阿乐姑娘怎到此地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郑乐熙回身一看,是今天下午一同去后院取药的那个小沙弥,不由颤声问道:“小沙弥,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在此处放生了数百只鬼怪,因为阴气太重,妖鬼众多,所以僧人们需日夜在此念经超度。阿乐姑娘快些离开这里吧,此处危险,煞气弥漫,不宜停留。”
小沙弥说着,便朝众僧走去,随即寻了个空位坐下,闭眼诵经。
郑乐熙胆战心惊,转身就要快步离开,一道人影倏忽闪现在眼前,那人疯疯癫癫的,身上伤痕累累,脸上结着血痂,一步步朝自己蹒跚走来,嘴里喃喃道:
“好可怕,好多血……好多血,白白的,一根一根,一大片一大片,我都看到了,红的白的,白的红的,都埋起来了……”
“狼就要来抓你了,狼会吃掉你的”
郑乐熙正惊惧着,小心翼翼的挪着身子,想要躲开疯女的痴缠,忽听身后一阵声响,还未及转身,下一秒女子就冲到她跟前,一把扯过她,将她推向身后,似是拼尽全力在救她一样,撕心裂肺的吼道:“姐姐快跑,快跑呀!”
“轰隆”一声,雷电交加,暴雨还在下着,乌云层层叠叠,曦光昏暗沉默,转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郑乐熙在一阵惊恐中睁开眼。
她盯着床顶的木板,急促喘着粗气,心还砰砰狂跳着。
良久,才发觉是一场噩梦。
这场急雨自昨晚落下至今,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一早悲行院就有人前来送信,嘱托郑时画不必过去义诊,山路湿滑泥泞,太医署已另有安排。
郑时画没有出门,郑乐熙自然也就窝在府里。
马上就是中元节,石文珺一早起来就让赵妈妈准备好一应物品,准备在府中自己做祭祖的糕点。
郑乐熙甩了甩脑海中的噩梦,心血来潮也跟在一旁学习,跟着学和面、熬汁、剁馅,再用模具拓印成各色形状,倒也做的不亦乐乎。
郑权冒着雨从酒楼回来的时候,见母亲、二姐和自己的女儿正围在堂上,一人一张小矮凳,有说有笑的捏着糕点的形状,一时有些新鲜。
“母亲在教二姐和阿乐做什么糕点呢?”
“稻米糕,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赵妈妈做的是水晶饼,你大姐和小妹比较喜欢,待会儿再做几个秀才糕,让阿乐沾沾□□”,石文珺嘴角勾起,怜爱的看着几个孩子。
郑权笑道:“咱们家阿乐又不能考秀才,做这个作甚?”
“就算不考秀才,也得祈求神明保佑,让我们阿乐聪明机敏,可以明辨是非,做个有才学的姑娘。”
郑乐熙笑吟吟道:“有祖母和姑母在,我能笨到哪里去?不过祖母,这些都是爹爹,大姑母小姑母爱吃的,那二姑母的呢?”
“那就得问问你二姑母那张挑剔的嘴了”,石文珺笑着叹道,“她呀没什么爱吃的糕点,也就红枣糕这一样多少吃一些,其它的左右囫囵两口她就给应付了,还不如给她酿点米浆,做些酸甜的果酒比较称她的心。”
郑权不解道:“那也可以做点红枣糕呀,省的以后二姐说母亲你偏心我们,忽略了她。”
“就是,二姑母该伤心躲被窝里哭了”,郑乐熙添油加醋的打趣道。
郑时画哭笑不得,作势就要用沾着面粉的手去捏郑乐熙的脸蛋:“小丫头,故意打趣你二姑母是不是。”
石文珺笑了笑,一边做着稻米糕,一边埋汰道:“我说要做,她非嫌浪费,说做多了她吃不完,你们又不爱吃,做少了又不够祭拜的。还不如她自己出去买,她还嫌我之前做的太甜腻了,这死丫头。”
“阿娘本身就不喜红枣糕,当然把握不好它的味道。上次您不就是加了很多糖把红枣味盖住了么,我又不喜甜食,太甜腻实在吃不下,实在浪费,还是红晲坊的红枣糕好吃,何必自己做呢。”
“瞧瞧,赵妈妈还说你怕我辛苦,这分明就是嫌弃我的手艺”,石文珺佯装嗔怒道,“也就你这么挑剔,口味尽和你姐姐弟弟妹妹们不同,那么多好吃的你都不感兴趣,只喜欢医书。红枣糕还非得挑红晲坊那家的,别家的都不行。要是哪天人家关门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那老板可说了呢,等我入土的时候,他们家的红晲坊还会世世代代开下去,比我还长寿。”
郑时画无心一句,石文珺闻言,脸色却顿时微变。